朝汐面露疑惑:「正好?你不想做皇帝?」
「不想。」容翊勾起唇角,朝汐有些晃神,她竟覺得容翊此刻的面容倒有幾分與匕俄丹多相像,「做皇帝未必是天下第一得意事。」
朝汐皺著眉頭看他。
容翊神色一肅,低聲道:「我若是要坐上皇位,必定是要與大楚刀劍相向的,沒必要,三兩個人的恩怨情仇卻要無數無辜的生靈為此獻出生命,太殘忍,也太自私,再說了,那是上一輩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管,也沒心思去管,之所以趟進這趟渾水裡,不過是為了保住一個人罷了。」
「那他摻和進這件事......」朝汐緩緩道,「也是為了你吧?」
容翊點點頭。
朝汐突然一聲訕笑,嘲諷道:「你們兄弟二人還真是......想演『二十四孝』的戲碼在哪不能演?非要來大楚?是嫌南曲戲班不夠熱鬧還是嫌我和桑檀之間的誤會不夠大?」
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匕俄丹多和容翊,畢竟沒有他們倆參與進來,霓麓那個瘋女人和柳相也是一定會報復朝家和桑家的。
「抱歉。」容翊嘆了口氣,「是舅舅用阿澤的性命在威脅我。」
朝汐睨了他一眼,想要張嘴再說些什麼,可胸腔里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悶哼一聲,連帶著眼前的一陣眩暈和逡巡不去的耳鳴使她不得不扶著牆壁緩緩坐下。
「這不是憬魘。」朝汐心中暗道,「憬魘毒發時不是這樣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遙遠的天邊猛然放了一通火銃炮,炮鳴嘶吼著衝上天機,炸得山河聳動,而那通火銃炮和自己的心臟中間連著一根長長的導線,在炸出一陣驚天之後,那種粉碎性的毀滅便傳遞到了自己的心臟深處。
遙遠的,模糊的,一聲巨響。
漸漸的,她身上所有的舊傷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那些傷口一點一點挫著皮肉壓進骨頭裡,疼得她抓心撓肝。
手腕猛然一緊,鼻腔里傳來一陣淡淡的檀香,朝汐強撐著睜開眼,面前是眉頭緊鎖的容翊正在給她診脈,朝汐看了一眼後,又把頭轉了回去,眼睛陷入一片黑暗的陰影里。
天牢里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長短不一的呼吸聲顯得尤為突兀。
陡然,容翊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容翊:「你最近,有沒有看不清東西,又或者聽不清話?」
朝汐再度睜眼,清了清粘稠的喉嚨,有點沙啞地說:「算算日子也有十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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