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嘆了口氣,可不就是她麼,年紀輕輕就隨軍北上,擊退北漠蠻夷,大破樓蘭,可她卻只知道吹噓自己多年前在西北邊陲灰狼一起同食同寢,她心裡記掛的一直都不是自己打過多少勝仗, 揍趴過多少心懷不軌的異族,她記得的是多少朝家軍將士埋骨他鄉不可歸,多少忠魂葬身北漠再難回,多少無辜百姓寒骨森森,多少沃土尚未收回,多少豺狼虎視眈眈。
忠魂何日歸故里,山河幾時再無恙?
桑晴真的很想替被她守護在羽翼下的大楚黎民百姓們問一句:將軍數年以來鐵甲不卸,可曾有過一日安寢否?
「沒什麼不可能的。」桑晴深呼吸了一口,「朝將軍生於京師,長於皇城,熟知京津一帶,也了解戰局,深得京城眾將之心,能文能武、勇猛無雙、精通布陣,一心為我大楚,更是剩餘在京郊朝家軍的得力將領,敢問眾位卿家,還有誰能比她更合適前往津門?」
80.調軍
桑晴頓了一頓,見百官里有人竟還想開口。
長年累月積攢的憤恨與不平一齊湧上心頭,拂袖怒斥:「別跟我說什麼功高震主、心懷不軌之論!也並非牝雞司晨,而是爾等滿朝男兒竟不如一介婦人!若不是朝大將軍駐守邊疆六載,深入不毛,血灑疆場,方能換得大楚如今的安穩,爾等又焉能在此對國之重臣評頭論足?祖先聖明,若真是因為女子出戰而降罪於我大楚,那就放馬過來吧,本宮一人承擔!」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悉數噤聲,再無一人反駁,此時似乎才有人意識到,現在站在太和殿玉階之上的這個人,這個平時和顏悅色的女人,並不是什麼徒有虛名的勞什子殿下,而是整個朝堂之中權利最大,以一己之力輔佐君王的先帝幼妹,也是以殺伐決斷的鐵手腕將朝堂治理得井然有序的聖上皇姑,更是大楚唯一的一個大長公主。
明晃晃的太陽光從金殿外穿透進來,坐在最高處的桑檀被照得有些晃神,看著滿朝文武心懷鬼胎的面容與桑晴孤立的背影,他好像猛然間又回到了年少的時候,回到了他和朝汐一起混蛋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桑晴也是這樣,她永遠都筆挺地擋在他們兩人身前,默默無言地抗下所有來自四面八方的暴怒,留給他們的只有銅鐵一般冷漠堅硬,卻又及其安全的背影,而朝汐也總會在那時輕輕握住他的手,對他說一句:「別怕,有我呢。」
一想到這,桑檀的心又是一沉。
朝汐……
他的瞳孔里像是翻湧著黑紅色的岩漿,又冰冷又熱血。
頹然良久,才聽他有氣無力道:「宣旨......去天牢,把朝子衿帶回來。」
「皇上聖明。」桑晴聽見這道旨意後眼睛都沒眨一下,神色平平地退了回去,她的臉上既無欣喜也無怨恨,仿佛這是件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內的事情。
一旁站著的劉築全大氣也沒敢喘,這邊剛聽見小皇帝同意放人,那邊就立馬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提起步子就要往外走。
桑晴淡淡看了一眼,又出聲提醒道:「『天字號』牢房提人,只派劉公公一人前去,未免太過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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