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飛大驚:「子衿!朝子衿!」
朝汐充耳不聞。
韓雪飛眼見著一支鋒利的破甲箭衝著朝汐飛來,她卻不知躲閃,驚得他魂飛魄散,趕忙上前一步將她拉開,不過區區幾步路,朝汐的眼底紅得像是要滴血,闊別多日的幽藍色光芒再一次躍然在她的雙眸之中。
韓雪飛當即倒吸一口涼氣,心道:「壞了,不會是殿下出什麼事了?」
韓雪飛為人沉著冷靜,從小就不缺決斷,當即以手做刀,斜劈在朝汐的脖頸之上,將她砍暈過去。
元慶五年,正月初二,歷來風調雨順、安穩如斯的大楚皇城經歷了有史以來最血腥、最陰暗的一天,天子以身為旗,三軍將領殞身戰火,所有人都繃緊了最後一根弦,這是他們可以捍衛的最後的淨土,終於在城牆坍塌,孤注一擲之際,等來了援軍。
這支援軍的組成與經歷,複雜得可謂是一言難盡,朝家軍的軍師韓雪飛統領西北大營的朝家將士為主力軍,韋淵率領楚河水師剩下的殘兵順便還帶著兩江總督替他壓陣,津門水師提督高俞帶領著為數不多的三千水軍從後方偷襲,大理寺卿少穆樺調集宮中禁軍前來輔助,於阜成門外護送容翊入京的劉勛攜御林軍隨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援軍裡頭竟還混進來一小撮樓蘭親衛——那是樓蘭國內支持匕俄丹多與容翊的將士們,他們聽聞南楚兵變,放心不下自家兩位王子,正好藉此機會南下。
柳承平見大勢已去,被迫率領南珂羅大軍撤兵。
近三成的朝廷官員葬身於坍塌的城牆之下,朝家軍五十萬大軍經此一役還剩不到三十萬,沈嶸戟原先的五千飛甲,算上缺胳膊少腿的,現在撐死還有五百,京郊大營除現任統帥韓舫以外,幾乎全軍覆沒。
這一仗,打得南楚幾乎亡了國。
朝汐被韓雪飛帶回去的時候鮮紅的血跡一路延伸至將軍府,驚得整個太醫院都翻了天,別說是拆甲治傷了,剛開始根本沒人敢動她,一碰就滲血。
沈嶸戟根本無暇過來,他在懸鷹陣里收拾殘局,分/身乏術,其實分/身不乏術他也過不來,這一仗硬仗打得他心肺重創,還沒走兩步就開始咯血喘息,大有幼時舊疾復發的跡象,自己已經是個病患了,又怎麼再去給另一個病患診治?
容翊原本還能派上用處,可朝汐這一傷病,連帶著匕俄丹多也倒了下去,兩人同命同病,那病秧子又是容翊的心間至寶,他又怎麼會放下匕俄丹多來看朝汐?
皇宮裡被穆樺和韓雪飛翻了個底兒掉,就連國庫的耗子窩他倆都拽出來抖了三抖,這才找出來幾根當年太祖皇帝藏起來的千年老參,斷斷續續地吊了她三天的命,其間幾次差點去見太祖皇帝他老人家,給他賠老參的罪。
最後,還是桑檀出面去請了沈嶸戟的父親沈戩,親自前來照看朝汐的傷勢。
老爺子大概了解了一番傷情之後,撂下一句「這小混蛋摔碎的九龍杯還沒賠給我,就想那麼輕易地去見他爹,也太過便宜」,太醫院的人這才勉強定了定心神,配合著老爺子,七手八腳地開始卸甲給她診治。
沈戩不眠不休地在將軍府里忙活了整整兩個通宵,這才從太祖皇帝那兒帶回了一個朝子衿,許是因為憬魘的緣故,她恢復的速度驚人的快,全身錯位的骨頭被接回去不過一夜,竟奇蹟般地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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