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朝汐咬著牙罵了一句,「老子累得跟孫子一樣跑上跑下地找你,你卻背著我在這看活春/宮?」
更可惡的是,竟然還不喊她?
罵完之後再來不急細想,朝汐輕手輕腳地推開窗戶,拎著虞天的後頸,一把給她揪了出去,小糰子猝不及防,嘴裡的半隻糖糕被驚得摔在了地上,糖渣摔得四分五裂,卻出奇地沒驚動旁人。
與此同時,床上那對戲水的鴛鴦正親得火熱。
朝汐整張臉燒得通紅。
屬於繁樓的夜晚終於來臨了,廂房外的鶯聲燕語依舊是一派能將人撩撥得心火猛竄的作風,一樓的歌舞也正在酣時,二樓的看客不住地把自己手裡的金銀首飾往樓下的戲台子上丟,絲毫不怕誤傷。
整座繁樓都孟浪的不得了,根本找不到一處清淨的地方。
朝汐悶不吭聲地拎著小糰子一路往前走,直走到三樓東側的那排窗戶前,這才把她放下來。
屋裡的那出鴛鴦戲水其實算不上多麼香艷,更何況又還沒還沒到顛鸞倒鳳的地步,想當年她潛入樓蘭的時候,匕俄丹多那鬼狐狸抱著一顆求知的心,巴巴地找來許多畫本子同她分享,尋常市面上兩三文一本的低劣插畫,王公貴族間流傳著的隱晦秘書,甚至是老樓蘭王枕頭底下藏著的孤本全都被他翻出來過。
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甚至是人和不是人,她都曾見過。
那時的她尚能臉不紅心不跳,大氣都不帶喘一口地跟匕俄丹多探討閨房姿勢的多變,淡定得如同一棵被佛祖清心音浸泡透了的木頭樁子。
可今日不同,今日卻是和虞天這樣的小輩一起觀賞了一出活春/宮,她這張老臉要是還不見紅,那才真是愧對了虞天喊她的那聲「衿爹」。
才把人放在地上,朝汐正想著要怎麼教訓這小崽子,趁她思索的這個空檔,一個穿著藕荷色輕紗的姑娘端著一盤芙蓉蓮子酥從二樓上來,裊裊婷婷地打她們二人身邊過去,小糰子抽了抽鼻子,直接跟了上去。
朝汐晃神的功夫里就見前後一粉一綠從自己眼皮底下蹦過去了,等她回過神,小糰子跟著那端著糕點的姑娘都已經走出去差不多十步。
「誒?」朝汐趕緊跟了上去,在她們二人身後招手喊道,「糰子!」
小糰子停下了,端著糕點的姑娘也停下了,回過頭看她。
朝汐衝著那姑娘歉意一笑,幾步跑到跟小糰子跟前,嘬著後牙問道:「幹嘛去你?」
虞天指著姑娘手裡的芙蓉酥,蠕了蠕嘴唇:「好香啊……」
姑娘一怔,隨後掩面一笑。
朝汐也跟著尷尬地笑了兩聲,她覺得自己這張老臉今天都被這個小玩意兒給丟盡了。
姑娘蹲下來,捏了一把糰子肉乎乎的小臉,輕聲笑道:「你是不是想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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