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瓢涼水兜頭澆下來,冰涼的液體順著脖頸溜進身軀,浸濕布料貼著肌膚,連著幾個冷噤,吳秋宗覺得自己這幾日來沒有什麼時刻比現在更清醒了。
他看清始作俑者,當即皺眉破口怒斥,「又是你,陰魂不散的,到底想做什麼?」
隨即,他看清寧知越面上嘲弄的笑意,「讓吳郎君失望了,我不僅好好活著,還打算在南漳縣多待上一陣子,以吳郎君現在這副模樣,別說今年秋試,便是明年也有,只怕也是考不中了。」
「你……」吳秋宗面上一熱,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如今不過五月,離秋試還有五個月,這麼長的時日足夠朝廷重新任命新的官差,他那些擔憂究其根源,根本是他自己心思不定,胡思亂想。
他想起自己方才酒勁上頭時說的那些話,那些惡毒的咒罵,險惡的猜度,哪裡還有一點讀書人應有的體面。
兩個僧人見他清醒,已不去理會他,恭謙地勸慰寧知越不要將這些妄語放在心上,更不必理會這些,他們會將此事呈予監寺和主持知曉,讓其定奪如何處置此事。
吳秋宗面色慘白,他已經兩回因醉酒在寺內鬧事,上一次監寺找過他,雖未明言苛責訓斥,話語之中難掩不滿之意,這一次,縱使監寺不找他,鬧了這麼兩回,日後寺里僧人要如何看他?
然這些與寧知越沒多大關系了,兩個僧人開了口,她也沒必要留下來與吳秋宗多費口舌。
含笑與僧人告辭,往禪房方向走了幾步,卻芙蕖面色隱有焦急之色,左右盼顧地尋了來,等瞧清昏暗光線下寧知越的面孔,明顯鬆了一口氣,快步走來。
「娘子怎麼來了這裡……」
說話間,她瞧見寧知越身後的兩個僧人與落湯雞似的吳秋宗,想起前幾日的事來,面露不虞,問寧知越:「他又對娘子出言不遜了?」
寧知越搖了搖頭,一樁小事,料理過還記在心上做什麼。
「沒事了,回去吧。」說罷,又打斷芙蕖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意圖,岔開話題,問她:「你怎麼自己出來了,不是看著春杏的嗎?」
提起春杏,芙蕖果然就沒再理會吳秋宗這事,隨著寧知越往回走,一邊說道:「她實在古怪,但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寧知越孤身往寺外去之前,芙蕖一直瞧瞧盯著春杏。她說來寺里為親人做冥誕,似乎真的只是為此事而來,誦經、拜佛、添香油、點長明燈……一直到暮色降下,都在寺內僧人的引導下圍著幾個佛殿轉,待一切結束,她直言勞累,與她請示待會就不去寧知越身邊伺候,回了屋裡
再沒出來過。
「她一直在屋裡待著?」
芙蕖點頭,「奴婢靠近她屋外,聽了會動靜,起初在屋裡轉來轉去,又是水盆里攪和的水聲,又是擰乾布巾的動靜,而後就熄了燈歇下了。」
歇下了?
寧知越笑了笑,想起她住進施宅的第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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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想著虞循今日會回來,寧知越心裡莫名生出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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