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時日,石僧常在城中游來盪去,四處與人閒談,因而比旁人都更早發覺一件事:城中近來有個傳聞,有人撿到一封書信,寫信的不知是何人,但收信人卻是袁志用,信上寫著,若是袁志用能助其剷除宣王一脈餘孽,便以汜州許之。
而後又有傳言,說得是先太子病故與宣王謀逆以及永成三年的宣王府滅門案都是聖上手筆,故而引得宣王一脈餘孽聚集汜州作亂。
石僧將此事告訴了玄素與姜盈盈,兩人稍加琢磨,便覺出此事應是袁志用欲擒故縱,他約莫是打算藉此謠言動搖民心。
果然,又過了不過半月,城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不少人義憤填膺地宣稱皇帝失德,弒父殺兄,故而平寧公主之死便是他的報應之一。
楊德聞得這些傳聞惶惶然,勒令百姓不許傳謠,但早已止不住。就在袁志用起兵前幾日,玄素與姜盈盈已越發感覺戰事即將重起,汜州岌岌可危之時,勸說動姜夫人,一行人收拾行囊,也踏上了去往振州的行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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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振州前,玄素又給振州去了一封書信,將袁志用此舉傳知寧知越與虞循知曉。
一人行道上走走停停,三個月之後終於到了振州。
振州地處大周最南邊,轄地不算大,連接海天,氣候是沒有四季更迭的暑天。
那時正值冬月,振州正是風和日暖的好時節,能在見到玄素和姜盈盈幾人,寧知越極為歡喜,將他們帶回了振州陳宅。
陳興文和陳杰來了振州之後,用帶來的一點銀錢,在振州又開了一家米糧鋪子,店面不大,兩開間的門面,店裡只請了兩個幫工的夥計,陳興文在宅子裡養病,店裡由陳杰照看,每日光顧的客人不絕,也夠他一個人忙活的了。
與陳家鋪子一樣,陳家宅子也可以算得上簡樸,二進的宅子,宅子裡也只有了寥寥三四個僕人,陳興文住正房,陳杰則住在西廂,後院裡空無一人,寧知越來了,那兒就是她一個人的居所了,為了顯得熱鬧些,陳興文與陳杰後來又採買了三四個丫鬟。
不管是鋪子還是宅子,都與南漳縣陳家的店鋪有著天差地別,與陳家的過去相比,可以算是窮困潦倒了。
陳興文並非沒有重頭再來能力,陳杰在生意上也頗機敏,與他們來往的商戶也有勸過他們再盤幾個鋪面,他們只是笑著搖搖頭,仍舊守著這一點產業養家餬口。
旁人不知,但玄素幾人卻能想到,他們怕是擔心再發生兩年的事。
陳興文似乎病的很重,面色發灰,唇色發白,說一句話,得喘好長一口氣。見過了來客,讓陳杰和寧知越照顧客人,就被下人攙扶回房間去了。
玄素看得清楚,陳興文儼然已經恢復了從前在越州時那副慈父模樣,望向寧知越的目光滿是慈愛與期盼,只是寧知越不太能適應這種關懷,臉上的笑意浮在表面,視線也常在游離中。
玄素將他二人眼底的失落看在眼裡,心裡卻是想著寧知越如今是否還在愧責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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