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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要从自己这里借用飞魇马车,青长时神色诧异,收了混不吝的做派,客气地问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借飞魇马车做什么?”
越是近看,越能感受到舒宁影的衰老和吃力。尽管壳子还是年轻的,但里头的灵魂已经垂垂老矣。
九岭之上,修仙问道之人,有所大成,才能延续性命。而舒宁影的道法并不精深,大家其实心知肚明,知道她是用丹药和医术才勉强将性命强行留存世间。
——她是强行拖着一口气,不肯死。
在没亲眼见到程松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她是断不肯咽气的。
动用飞魇马车对于尊者来说是小事一桩,但舒宁影显然没有这个权利,她要用飞魇马车,必须有正当的理由,要经过千机峰的调拨。
舒宁影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垂着眉眼,站在青长时面前。
她换下了往常在灵药峰的医者打扮,也摘掉了白帽,此时此刻穿着简单的素净衣裳,如同一个清素的妇人,两鬓已经泛白的头发盘成了一个妇人发髻,头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那朵白花,刺了下青长时的眼。他挪开目光,合着扇子,在掌心轻轻敲了两声,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只问你一件事,你用飞魇马车,是要去哪里?”
舒宁影抬起头来,看着青长时,语气带着疲惫的低沉,说道:“去佛佑寺。”
青长时凝视她许久,舒宁影回望着他,根本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片刻后,青长时哑然失笑,说道:“你疯了?舒宁影?”
能去佛佑寺,只有一个理由,她要去找元浅月一行人,显然——她是去找玉临渊。
青长时审视她许久,才面色复杂地说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你就算找到了玉临渊,跟在她身边,也没那么轻易地顺藤摸瓜找到元朝夕。你看她都在九岭山上呆了这么久,元朝夕也没有出现过。”
顿了顿,他又抿了抿唇,说道:“再何况,过几日月师妹她们就回来了,你何必急于这一时。”
舒宁影看着他,慢慢地说道:“就是因为我知道她们要回来,所以才要去佛佑寺。青长时,这飞魇马车,你是借,还是不借?”
青长时眯着眼看着她,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舒宁影惨然一笑,说道:“这几天整座九岭的剑阵都在异动,连灵药峰后山的剑冢都开始彻夜嗡鸣,响应万剑诛魔阵的号召,我是老了,不是聋了。”
万剑诛魔阵一旦开启,就不能停下来。到时候只要用窥天珠确定了玉临渊的身份,四大宗门会立刻出动,对她发动万剑诛魔阵,只要受过万剑阵,她就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插翅难逃,有再大的本事也难翻起风浪。
青长时立刻问道:“你想做什么?想通风报信?浅月她已经知道了,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他知道,为了找到元朝夕报仇,舒宁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舒宁影还是看着他,面色平静而冷漠地说道:“我只想为程松报仇,青长时,程松在世的时候,他救过你一次,你答应要为他做一件事,现在,他死了,我是他的妻子,我来索要这个承诺。我问你,这句话,这件事,还作数不作数。”
这句话勾动了前尘往事,青长时并不知道程松把这件事也告诉了舒宁影,此刻凝视她许久,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君子一诺重千金,你都这样说了,我有办法不借么?”
他合着扇子,用扇子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沉思了片刻,说道:“行吧,既然你要借,那我就给你一辆飞魇马车,做完这件事,我就不欠他了。不对——你也不会驾驭飞魇马车,我还要从灵兽峰调弟子过来。”
他想了想,说道:“算了,我让龙千舟跟你一起去,舒宁影,你这一趟去,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舒宁影愣了一下,她几乎从未下过灵药峰,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青长时忽然提起来的龙千舟是谁,此时她显然也不关心龙千舟是谁,只得皱眉说道:“不危险。”
舒宁影有一个优点就是不会说谎,她宁愿沉默也不会撒谎。
接到青长时的通讯,龙千舟几乎是立刻就来了。
来之前,她还特意换了身衣裳,褪了弟子服,又穿上极其华丽贵气的华裳,层层迭迭的珠宝在精美的暖金色华裳上流淌着光芒,头上梳着发髻,浓密蓬松的黑发上别着许多珠翠和花饰,一朵娇艳欲滴的灼灼牡丹在她的鬓发间悄然绽放,她矜贵而雍容的脸上,充满了上位者养尊处优而来的天真烂漫。
她的手腕上尽是各色的手镯,在广袖间叮当作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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