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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顾盼生资,神采飞扬,朝着邢东乌明知故问地说道:“好看吗?”
邢东乌随口道:“美美美,太美了。”
元浅月没好气地说道:“太敷衍了,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论美色,整个桃源洲几乎无人可以与邢东乌争锋。但邢东乌从不以美色自居,她美而自知,却并不自傲。
元浅月也并不在乎自己的容色并不能与面前这人相提并论,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听邢东乌夸她。
邢东乌看她一眼,十分配合她这些小把戏,一脸震撼,夸张地抑扬顿挫说道:“天吶,这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在我面前的这位难道是九天下凡的仙子吗?”
元浅月被她夸得一阵心花怒放,脸上笑容澄澈又骄傲。她怀里抱着鲜花,走过来,隔得远远地看见了溪边躺着的瞳断水,立刻吃惊地说道:“这里怎么躺了个小孩子?”
她走近一看,如遭雷击,喉咙一阵一阵收紧,立刻涌上一阵惊惧下的反胃感。
这孩童年纪不过五六岁,浑身不着一缕躺在溪水边,胸口还微微起伏,尚有一线气息。
她的脸上除了嘴唇和下巴外,上半张脸都满是密密麻麻破碎裂开的狰狞伤疤,整个头颅都呈现碎裂的状态,没有哪处肌肤完好无损,尽是血肉模糊。
她的眼睛眼珠已经空了,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血窟窿。
元浅月从小娇生惯养,从未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看清了这孩子面容的那一剎那,怀里的花悄然坠地,元浅月抬起手当即捂住嘴,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干呕起来。
邢东乌脸色未变分毫,在这种血腥可怖的场面下神态自若地帮她拍了拍背。
元浅月干呕一阵,因为喉咙太过难受,眼泪都出来了。她眼眶发红,靠近了一步,忍着心头不适看清了这张脸后,转头看向邢东乌,愤怒震惊地说道:“天吶!这孩子的脸怎么会是这样的?这荒郊野岭的,她的家里人呢?!”
邢东乌耸了耸肩,她盯着这满脸破碎的伤口,斟酌片刻,认真地说道:“看这样子不像人为的伤,有可能是被什么野兽抓到山里来了吧?”
元浅月忍着心头的惊惧,朝着这个孩子俯下身,朝着邢东乌面露担忧地问道:“这个孩子还有救吗?”
邢东乌看她一眼,说道:“你又想把她捡回去了?”
元浅月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放着不管的话,她会死的。”
邢东乌无所谓地说道:“这一路上你都捡了那么多孤儿回去了,又何必再捡这一个呢?看她就只剩一口气了,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何况像这样的孩子多了去,你救得过来吗?”
这一路从滇京到云京行商,路上见到的流浪孤儿,或是被抛弃的弃婴,元浅月只要见到了,就会将她们捡回去,将她们安排进商队,让她们有口饭吃,在商队学些手艺或是功夫,给她们日后谋一条活路。
但这个奄奄一息,又没有眼睛的孩子,就算救活了,显然也没办法自力更生,只能是个累赘。
元浅月将地上的鲜花捡起来,塞到邢东乌怀里,说道:“帮我拿着。”
邢东乌将花接过来,拍了拍鲜花沾上的灰尘,吹了吹,抱在怀里。元浅月脱了外衫,将瞳断水浑身裹起来,将她小心翼翼抱起来。
昏迷过去的瞳断水幼小又瘦弱,微卷的黑色长发上都浸满了鲜血。
鲜血将她的衣裳沾染弄脏,元浅月也并不在意,她随意地说道:“你不是都说了吗?我都捡了那么多个回去了,多捡一个回去也不影响。反正爹说了,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养她们吃一口饭,看个病,我少吃一点零嘴就成了。”
邢东乌将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个口哨,两匹骏马都循着口哨跑到了她的面前。
她拉着缰绳,朝着元浅月耸耸肩,说道:“你救这么多孤儿,又有谁在乎呢?”
元浅月抱着她,努力不去看怀里孩子满是血腥狰狞伤口的脸,她小心翼翼地托着她,被邢东乌扶着腰艰难地翻身上马,这才欣然一笑,天真又明艳:“我不需要别人在乎,我想救就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别人在乎呢?”
邢东乌从小无枝可依,背后没有任何依靠,她六岁杀死了自己心里的邢清漪,把自己变成了邢东乌,从此便要撑起一个家,照顾她那懦弱卑弱的母亲。
她养成了城府深沉,谨慎诡谲的性格,在家族长辈们的虎视眈眈下,她时时刻刻都要谨言慎行,未雨绸缪,时至今日,她性格沉冷,对不相干的人根本再提不起丝毫兴趣。
而元浅月在爱中长大,父母之爱,亲友之爱,享尽荣华富贵,在这么多年里养成了自信鲜明的性格,风光肆意,所爱所憎,一举一动,皆是遵从本性,发自内心,从不为外物所动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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