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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嫣然望着她,她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自己移骨后早已愈合的伤口,低着头:“母亲,我现在是金丹四阶,能派上用场了。”
“不会给你丢脸了。”
紫练元君心中一痛,继而又愤怒道:“你金丹四阶又如何?现在是说你道行的时候吗?”
楼嫣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忽然小声地说道:“母亲,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紫练元君没好气地厉声道:“你到这时候,还要与我说些什么不着边的话?你能不能让我过上一天逞心如意的日子?”
楼嫣然再次埋下头,她低声说道:“母亲,我只求你一件事,无论我这次能不能活下去,不要再挖半妖的仙骨移植到修士身上了,成吗?”
“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我说过多少次,半妖只是怪物而已,你为什么就要为了这么件小事跟我过不去呢?”
楼嫣然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哆嗦着说道:“母亲,我听过你的话,也让你逞心如意过,那就是答应你让你为我移植仙骨那一天!”
啪的一声。
楼嫣然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紫练元君勃然大怒,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喝骂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快点给我滚,别再让我瞧见你,看见你我就心烦!”
紫练元君气得浑身颤抖,楼嫣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她默不作声,和紫练元君擦肩而过。
蒋温知看着楼嫣然失魂落魄地往一侧走去,不由得叹了口气。
楼嫣然一时间无处可去,目光从这边扫过,这周遭的修士们能剩下来的大部分都是焚寂宗的长老或是内门弟子,精干强悍,稀稀落落不过两三百人。
萧棠浑身是血,沉默地站在一旁,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染着斑斑血迹的白皙脸蛋上,眼神黯淡,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楼嫣然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一个修士身边,直到他转过身来,朝她客气而礼貌地唤了一声嫣然师姐,这才注意到他是凌陌离。
凌陌离与洛玉珠的结侣大典,举办得十分隆重。楼嫣然也去过,毕竟是代表了焚寂宗和朱顶峰的百年秦晋之好,她作为圣影堂的内门弟子也送上了一份贺礼。
楼嫣然虽然跟凌陌离有过一段短暂的风花雪月,但知道她本就是处处留情,花心散漫的性子,凌陌离短暂为她伤过一段心,很快又释然了。
再见面的时候,两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隔阂。
听闻凌陌离和洛玉珠感情极好,琴瑟在御,举案齐眉,形影不离,他常常在朱顶峰长住,前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回到焚寂宗来,正巧因为慧心元君的离开,所以让他留下来,在此地镇守焚寂宗。
刚刚在反驳其他修士们,维护东方清的声音里,凌陌离的语气最为坚定不移。
那片阴云朝这边涌来,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无法言说的压力与恐惧,组成结界阵容的每个修士都心头如擂鼓,恐惧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越来越近。
雷霆已经轰然作响,看得清地上那因为雷霆而击碎轰然炸裂,四射飞溅的碎石。
看得见那粗壮如房舍的白光打下,雷霆蛟龙在云层间嘶吼咆哮,以万钧之怒,风暴酝酿,蓄力砸下。
——这是大乘期散仙也会为此陨落寂灭的雷霆。
落在他们这群大部分金丹,元婴,化身期的修士身上,无异于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即使明知道是送死。
可身后就是镇妖塔,他们已无退路了!
没人退缩,他们于恐惧中颤抖着,却没有后退逃离,绝望过后,只剩下一片黯然如死灰般的平静。
原来被逼至绝路,即使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也明知道不能胜利,却还要前赴后继地冲向死亡,吶喊出最后的咆哮,以血肉为城墙,以神魂格挡住不能退却的底线。
——是这种滋味。
面对着比自己更强大,几乎无敌的存在,是有尊严的战死,还是屈辱的求生?
鹤念卿站在镇妖塔上,从当年朱丹白鹤妖所看过的那巴掌大小的窗口,看向那群挡在镇妖塔面前的诸多修士。
他们颤抖着,他们鲜血满身,他们流泪,哭嚎,不甘,绝望,明明如此恐惧,却还是挡在镇妖塔面前,挡在申治仙君前进的方向上。
她想起那于夜幕下倒映着一弯浅月的血湖。
同样在面对着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存在时,无论是半妖,还是修士,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模一样。
但他们永远不能互相理解,非我族类,求同伐异,人与人之间尚有提防猜忌,何况两个连身体中流动的鲜血都不同的种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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