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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绀青色的袖袍下,是正在淌血的手臂。
白宏叹道:“我知道你已尽力了。”
正在此前方,无尘璧和苦心主持已经朝元浅月掠了过来,无尘璧手持白玉洞箫,使出一道束仙咒法,气势汹汹地上前拦住她,厉声道:“执迷不悟!”
苦心主持手持降魔杵,单手行着佛礼:“元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与元浅月有过些交集,此刻并不愿对她出手,只是在旁出声劝阻。
元浅月的手依旧握着半截被折损的梨花玉白镇尺,眼见无尘璧拦住自己的去处,再看那底下玉临渊近乎濒死的模样,她刚刚心急如焚的心境此刻反倒冷静下来,感到了连自己都不可思议的平静。
在元浅月的一声呼唤后,玉临渊停下了正在高声念诵的堕魔心决,遥望着她。
她满身鲜血,一身月白华裳已经变作了热烈而明艳的烈烈红衣。
玉临渊和注定堕魔的命运,于此生死存亡的一刻,只有一线之隔,一步之遥。
她正在做出自己的抉择,面对这个戕害着她,镇压着她,掠夺着她的世间,选择自己的命运。
元浅月感到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在此刻,她好像看见了她的父亲元朝夕,谢秉城,苍凌霄,还有曾经的徒弟朗越,罗思明,伊绘雪。
她所有至亲至爱的人们,都接连堕魔,离她而去,在这个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茕茕孑立,百年孤独。
为了苍生,为了道义,为了守卫灵界,她成为剑尊,斩妖除魔,坚定不移,恪守本心。
昨日重现,明明如此绝境,却又留给她一线希望。
不要离开我,临渊。
那个蜷缩在她矜持稳重的身躯里,那个自始至终坚定而善良的灵魂,终于在此时此刻,浮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和软弱。
即使知道玉临渊是在承受着怎样的命运,即使知道她已经被逼迫到无路可走的绝境,她也想要她真的能像承诺过的那样,永远不会堕魔,永远不会选择背弃她,离开她,重蹈覆辙,成为一个忘却一切,只知杀戮的邪魔。
她知道这是多么自私的要求,但她依然小声地在心底祈求着。
临渊,不要像他们那样离开我。
——在这个世上,我只剩下你了。
元浅月眼眶微红,抬起这半截梨花玉白镇尺,手背上鲜血如注,沿着白皙柔软的肌肤缓缓滴落,她视死如归,径直地冲向了面前拦在去处的无尘璧。
她出手不留分毫余地,于镇尺中注入灵力,立刻挣脱他的束仙咒,将他使出的阵法打碎。
无尘璧冷嗤一声,见她以这样绝不回头的姿势出手,招招快准狠,一心想要越过他的阻挡。
他刚想应招,狠狠地给她个教训,背后却顿感一凉。
于那天穹之上静观其变的人群中,忽然射出一支角度刁钻狠辣的冷箭。
无尘璧正全神贯注地面对着元浅月,稍有不察,差点让这支冷箭得逞。但他好歹是化神后期的道尊,于此时只是左手一抬,便攥住这一支蕴含强烈灵力的冷箭。
长箭尾羽嗡嗡震颤,夺人性命的银白箭头离他正在施法的右手手背肌肤只剩不到半寸距离。
这支箭并不为取人性命,而是充满了警告意味。
无尘璧错愕之下,转回头看。
南锦屏站在人群前,周遭的明圣宫弟子全都惊诧骇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不知何时,她已经越众而出,此时还前踏一步,维持着拉弓的姿势,朱红色的弓弦仍在不停颤动,纤细的手捻在弓弦上,娇俏的脸蛋上布满了寒霜,彩带飘飘,神色冰冷,哪里还有昔日那甜美可人的模样。
谢图章站在她的旁边,与她并肩而立,神色自若,周围震骇议论声接连不停,他们却毫无感觉,甚至脸上一派理所当然的表情。
南锦屏若无其事地放下长弓,刚刚阴郁扭曲的脸此刻却浮现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她眨了眨眼睛,笑了笑,望向无尘璧,语气虽然愧疚但脸上却完全无所畏惧:“弟子射偏了,师尊不会生气吧?”
只是这么一打岔,元浅月已经越过了他,苦心主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出手拦她。
“万剑诛魔阵一旦开启,就不可能停下来,你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元浅月与他擦肩而过时,苦心主持长叹一声,“你魂魄不全,已是这孤苦伶仃的命格,何苦再为了这注定的事情,螳臂当车,负隅顽抗。”
“我知道,”元浅月的手背上鲜血流淌,她松开手,任由染血的镇尺从手中跌落,落下天穹,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好言相劝,苦心主持。”
在踏进万剑诛魔阵的那一剎那,无数道凌冽的剑气立刻在她身上留下鲜血四溅的创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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