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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衣不解带,日夜守在她的床前。
这是元浅月从未在记忆中见过的一幕,隔着薄薄的窗扉,她望向房内躺在床榻上的人影。
那时她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曾有这样昏睡不醒的时候吗?
瞳断水身子一僵,她将这自己的头从元浅月的肩膀上挪开,直视着她的侧颜:“姐姐,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
元浅月转过头,看着她,良久后,她轻叹道:“阿溪,你见过我的生身父母吗?”
“我只见过你的生身父亲,元朝夕,我与他只见过一面,”瞳断水与她对视,眼中涌动着情愫,“姐姐,我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她精挑细选,在人间游荡上千年,亲眼见过了无数对需要子嗣的夫妻,才选中了元朝夕和昭成慈。
在那个偏远的小镇上,她在酒肆的那间包厢里听了半个月。
在说书客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她花了漫长的时间,才费尽心思地说服自己,这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将自己的心脏剜出来的时候,她曾经那么希望元浅月能在那个偏远,安宁的小镇上,拥有一个简单纯粹的美好人生。
可偏偏事与愿违。
一切都走向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发展。
在将自己的心脏给了元朝夕后,瞳断水立刻离开了灵界。在此之后,她定居蛇行城,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蛇蝎美人,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魔主之争上,全神贯注地争夺这份用来解救姐姐的力量。
心脏是她最致命的要害,一旦元浅月死去,她也会身殒。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无法干预元浅月的人生,一旦她靠近元浅月,那颗心脏就会无法自控,想要回到原本的身体中,这会更加损害元浅月依存在心脏内的魂魄。
在得知元朝夕成魔之后,她从蛇行城离开,第一时间赶到了元家,可惜元朝夕已下落不明,元浅月留在桐家,她只能在桐家外徘徊数天后满心不甘地离开。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元朝夕为何会突然献祭昭成慈和昭家所有人,堕落成魔。
元浅月听完她的讲述,知道了自己降生的来龙去脉,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瞳断水心中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搂着元浅月的胳膊,怯生生地唤道:“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元浅月摇摇头,她披着外裳,眼中浮现一阵迷茫:“阿溪,我已经记不起我母亲的样貌了。”
一百七十多年了。
魂魄尽散的人,连灵牌都无法制成,当年被苍凌霄收入九岭的时候,她想告诉昭成慈,她从此以后不再是孤零零世间游荡的一个人,好教母亲放心,却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告慰自己母亲的在天之灵。
无论那段时间里,她私底下雕刻了多少母亲的灵牌,墓牌都会在那刻下名字的最后一笔时碎裂。
元浅月侧眸看向瞳断水,脸上写满了困惑:“但我今晚竟然梦见她了,即使我不再记得她的脸,却记得她的声音,她的手,她的笑,在梦里,她好像有话要告诉我,是要提醒我什么事情。”
瞳断水眉头微蹙,她斟酌着问道:“会不会是与你父亲的事情有关?”
不知何时,一片阴云飘了过来,盖住了月光。
阴云下,元浅月的脸慢慢地隐匿在黑暗中,她眼中慢慢地浮现了一抹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悲伤,她自嘲般苦笑着说道:“阿溪,在我母亲死后,我只梦到过她两次。除了今晚这一次,我上一次梦到母亲,就是我跟师兄他们出发去西陵一带的时候。”
而那次,他们剑尊一脉全军覆没。
连她也是死里逃生,被明厌几乎是以命换命,才从元朝夕手里抢着救下来。
她永远无法忘记在明厌的怀里被他抱着逃走时,看着元朝夕站在程松他们尸身上,朝着自己微笑时的场景。
“你的母亲在等你,你难道不想与她相聚吗?”
那眉间印着魔纹,双眼猩红的元朝夕,再也不是她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正直善良的父亲。
他杀死了程松,杀死了扬浩辰,重伤了明厌,掐住了她的咽喉,捏碎了她的嗓子。
以前午间辰时,灵巧给她编发的那双手,原来有着这样重逾千斤的力量。
他制住了她的咽喉,将她举起来,享受着将她一点点掐死的快感。
这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女儿,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
她挣扎着,却没有任何力量去对抗堕魔后力量如此强大的父亲,听到这句话,她满口鲜血,充满恨意,却在此刻燃起了不该有的希望,拼命想要掰开元朝夕那铁钳一样坚硬的虎口,和着满口鲜血狼狈而断断续续地开口问道:“母亲,母亲在哪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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