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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浅月拨弄了一下篝火,听到这话,她放下心来,苦中作乐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敢情我们是托了霞织的光,她要真是只邀请你跟我去,我反倒心里没底。”
青长时一听这个假设,脑海里立刻回想起清水音那张时刻拒人千里之外的霜雪容颜,无论何时,只要她看到自己和元浅月,几乎都是要拿那一双写满了厌恨的潋滟凤眸狠狠地瞪着自己。
美则美矣,但清水音这刚强的性子,还真不是普通人能镇得住的。
浮生塔内。
骚乱就像是投入水面的石子,漩涡一般渐渐扩散开来。
起初是一声震响,而后是一声惨叫,再后来是脚步纷杂的骚动。在塔顶的阁楼里,日光从塔尖开凿的一小道洞口往下投射,照在血池中央。
这一层塔顶四周堆满了新新旧旧的医书,沿着一丈方圆的圆形血池,周边覆盖着无数敞开的珍贵奇数,孤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字,从这些越见疯狂的字迹中,不难想象,写下字迹的那个人,精神该是如何一步步崩坏,如今又该是陷入了何等的癫狂。
舒宁影就站在血池旁边。
不知何年起,这本该不为外人所涉的禁地中,就摆上了这样的一把木椅。她安静地坐在这血池旁边,头上戴着一小朵白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又或者是在等待父母给出下一步指令的无知孩童。
血池正中间,浸泡着一个年轻苍白的躯体。他自半身没入血池内,裸露在外的胸膛上画满了奇怪的符文,披头散发,身上无数破碎的伤口全都用漆黑的玄线缝补拢合。
他的生前,一定遭受了莫大的折磨。
灵参背对着她,站在血池的另一侧。她紫裙拂过地上的书籍,走到哪里,脚下便会开出茂森浓密的繁花来。
在过去的百年里,舒宁影从没有放弃过复活程松的念头。她瞒天过海,偷偷地将程松满目疮痍,支离破碎的尸体从坟墓中盗了出来,交给了灵参。
“我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方法,名叫摄魂术,可以操纵转移人的魂魄。用摄魂术让他回来,哪怕他已经投胎转世。只要他的身体还在,他的灵魂一定会受到牵引,回到他的身体里。”
这是一项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但面对舒宁影哀求的目光,灵参说不出拒绝的话。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她的试验几乎是全无进展。而如今,在照夜姬所提供的帮助下,短短数月,她的摄魂术突飞猛进,竟然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地方。
这个忽如天降,出现在她世界中,为她简单指点了几处迷津的照夜姬,恰到好处地拨开了她眼前笼罩的烟云,使得她窥见了希望的微光。
今天的尝试至关重要,所以灵参拒绝了其他同族的代劳,决定亲自动手。
“你放心,宁影,”灵参按着她的肩膀,替她仔细别好了头顶的白花,目光停留在她医师帽斑白的两鬓上,而后强迫自己挪开了目光,不去看她日渐衰微的脸庞,“我们很快就可以成功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朝气蓬勃,热情开朗的小师妹。
当所想即所愿,那个时候,她能从仇恨中得到解脱吗?一切还能再恢复如初吗?
应当会吧?
对于灵参的保证和安慰,舒宁影置若未闻。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停留在这个苍白的青年身体上。
灵参走到血池旁,她释放了早已研究好的法阵,双手结印,谨慎而认真地维持着自己周身渐渐亮起的灵光。
与她的手中法印遥遥呼应的,底下黏腻湿热的鲜血下,浮现了一圈红光。
原本安静的浮生塔外,忽然就吵嚷了起来。
灵参聚精会神地操纵着法阵,奈何声音过于喧闹,让她无法刻意忽视它的存在。她一心二用,维持着池底的摄魂法阵,一边分出心神,去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
“师尊,你应当只看着我。”
在这吵嚷纷杂的脚步声中,她听到了一声声若银铃清脆悦耳的轻笑。
刀剑和血肉成为了外面沉闷上演的主旋律,她听见脚步声踏在楼梯上时微微地停滞,那个踏上了浮生塔的人,铲除了面前所有阻拦她的蝎妖,却刻意在楼梯上停下脚步,像是在明知故问地发问:“师尊,你看,我这剑法学得好么?”
“还要再练练。”一个清亮含蓄的女声十分矜持地答道。
“那师尊,你可要多教教我!”她的声音中透着喜悦,笑吟吟地朝她眨眼,“最好是没日没夜地教我,毕竟严师出高徒嘛!”
“除妖还闭不上你的嘴了是吧?”那个清亮的女声忍无可忍地说道。
旁边一个青年噗嗤一声笑,打趣道:“好一个严师出高徒,浅月,你这可真是慈师出逆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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