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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浅月走在最前方,起初她还能和身后的玉临渊,朝霞织说上一两句,但下到峡谷之中,在这几乎要浓稠到如有实质的白雾里,几人很默契地闭上了嘴,只是无声地前行。
四周参天大树遮住了阳光,流动的白雾越来越浓稠,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入目皆是白茫一片。
这里没有任何陷阱或是法术的痕迹,看上去只是一片充满了白色雾瘴的密林,饶是元浅月起初心怀不安,但在缓步前行的漫长过程中,她的精神也不由得渐渐松懈,放下心来。
只是……
元浅月低下头,脚步渐停,她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色迷障之中,眼神带了一丝迷茫,看向自己的手。
她牵着的,是谁的手?
顺着这只和她紧扣着的手望去,这个人的面容在白雾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晰,她身段纤柔,显然是个窈窕动人的女子,一身雪色衣裳在雾中若隐若现,相握的肌肤是带着凉意的柔软。
元浅月下意识地想要松开这个显然素未相识的女子的手,那个人察觉到她的意图,反而稍稍用力了些,将她的手握紧。
但就在攥紧之后,她又慢慢地松开了。
“师尊,别走,”这个素未谋面,从未相识的少女,在朦胧的雾气中,以极其依恋地方式,一点点松开了她的手,“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儿吧。”
“只要一小会儿就好。”
她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如有实质,汹涌而无声。
元浅月从她的手中毫不犹豫地抽出自己的手,就像从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手中,抽走了唯一一根寄托生念的稻草。
而她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轻而易举到让她自己都略感诧异。
“抱歉,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元浅月收回手,她客气而疏离地朝她点点头,“我不是你的师尊,我还没有收过徒弟。”
在这一句话之后,时间静止了一瞬,继而周遭漾起水一样的波纹,空间扭曲后顷刻恢复正常,天地豁然开朗,白雾无声消散。
高渺的仙门之上,千层石阶连绵不绝,直通云霄之上。
元浅月此刻正站在通往朝霞山的阶梯上,头顶青竹潇潇,远方九岭主峰只化作了视野中的一个小点,山岭之间,群鹤环绕,振翅飞鸣。
面前的少女终于从白雾中一现真容,她穿着雪色的羽衣,冰肌玉骨,姝丽动人,那双独特的漆黑眼睛让人过目不忘,此刻她微微垂下长睫,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已经空着的手还是微微抬着,停在半空,距离近在咫尺的元浅月,只有分毫距离。
元浅月看了她几眼,略显疑惑,如果她见过这样美丽的人,就不应当忘记。
“我与你的师尊很像吗?”元浅月语气稍稍缓和,她后退了一步,和她拉开距离,她穿着一身素色青衣,腰间系着一把质朴的古剑,正是当年刚入临渊派时的打扮。
这个陌生的少女终于抬起头来,她朝着元浅月微微一笑,眼神中诉不尽千情万意,轻声道:“嗯,很像。”
她微笑着,眼眶却泛开一片红,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坠。
原来她这样心冷如金石的人,也是会掉眼泪的吗?
元浅月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疑惑,这个陌生少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别开脸,声音轻柔地像是怕惊醒正在美梦中的心爱之人:“你呢,你要去哪里?”
元浅月愣了一下,被她这样一说,那股怪异的感觉一扫而光,她一指前方遥远的山门,略带青涩地笑了起来,眼神灵动,洋溢着轻快和自信:“我要回朝霞山。”
“我的师尊和师兄他们都还在山上等着我呢!”
她抬起手,与这个陌生的少女告别,而后朝着朝霞山进发。
在看得见朝霞山别苑的山阶上,元浅月忽然顿住脚,她转头看向来时的长阶。
那个少女还站在那里,隔得太远,她的神情已经瞧不太清,但她能看到,她伸出的手,依然向上微张,停在半空中,像是一块被冻结的冰雕,等待着不会降临的慈悲。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元浅月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将这点不足为提的小事给抛之脑后。
她刚刚迈进别苑,就听到明厌扯着大嗓门鬼哭狼嚎了起来:“要死哦,为什么又要我去!”
在这鸡飞狗跳的别苑里,扬浩辰端着一锅煮糊了的米饭,腰上系着黑黢黢的围裙,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让你煮个饭都能搞成这样,你以为我跟大师兄的活计很轻松吗!?”
这清雅朴素的别苑里,敞亮的客堂里,程松一身劲装打扮,正拎着柴刀,要往门外去。
迎面看见进门来的元浅月,程松那张面沉如水的冷脸立刻浮上笑容,打趣道:“师妹,你终于舍得从宁影那里回来了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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