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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浅月刻意不去看她,可越是无视她,却越是心慌意乱。
平常在课堂上,为了增进师生之间的互动,她都会提出些问题让堂下的学生来回答,及时和学生互动。但今天,她没这样做。
她知道——如果她提问了,那邢东乌肯定会来回答。
她不敢。
听见她的声音,她的心就会砰砰作响,看见她的脸,她就会心慌意乱。只是咖啡厅一面之缘的那三言两语间,邢东乌轻而易举就拨动了她的心弦。
这是她三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而在这种患得患失间,她察觉到了一种无法自控的危险。
自己是一个有阅历,成熟稳重的年长者,怎么可以对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差如此之大的小女孩动心?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将会在滑向何等背德的深渊?
她不能这样失控。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打响,元浅月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从上台到结束,她看也未看坐在座位上的邢东乌一眼。
元浅月坐在办公室里,犹如劫后余生,直到坐在椅子里,都怀有一种不真切的虚幻感。
旁边一个姓刘的男老师看见她脸色不好,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啜饮一口,润了润嗓子,慢慢悠悠地关切问道:“元老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元浅月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没事。”
刘老师哦了一声,他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碰到了什么事呢!这么心神不宁的。对了,你知道吗,听说这次的高校联谊晚会上,有一个节目是A大的一个女孩子单独上台表演呢。”
“据说这个女孩子特别漂亮,在A大很有名,连我们学校里也有好多男孩子慕名去看她,简直都成了一道奇观了,”男老师分享着自己刚听来的八卦,一脸向往,一转眼又开始说起另一个事情来,“对了,还有件事,我听几个学生说,学校外面最近开了一家神观,挺神秘的。”
神观?
这两个似曾相识的字使得元浅月心中一惊,刚刚百感交集,纷乱嘈杂的脑子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顾不得多想,她转头看向刘老师,怔怔地问道:“是家什么样的神观?”
刘老师见她感兴趣,立刻故作高深道:“不知道啊,就是家很小的神观,说是门前有两颗缠在一起的大树,挺有特色。我下午没课,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元浅月听了这话,久久不能回神,只觉耳畔一阵嗡鸣。
记忆如滔天巨浪,潮水席卷而来,震荡着她的思维,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褪色。
她曾去过那家神观,只是,那是在她六岁时发生的事情。
“稀客啊,”裹在月白色长袍里的神祇轻轻地笑着,蹲在地上的孩童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来,“不进来看看吗?”
年仅六岁的元浅月不明觉厉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神观之中,坐在莲花神座上,受着供奉的雕像既不像佛,又不像神,更不像仙。着栩栩如生的雕像俯瞰着世人,眼中没有悲悯或是慈祥,只有与世无争的淡然。
六岁那年的夏天,元浅月的父母带着她来到了雾山旅游。
在当地的酒店里,大堂里几个旅客在闲聊时,无意间提起了传说中的神观。
他们说,这家神观里供奉着一个可以达成任何愿望的神像。每隔一段时间,神观里的主持便会带着神像迁移,到新的地方去开观,云游四地,只可偶遇。
而现在,这家神观恰好就开在雾山山顶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元浅月信以为真。在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之后,父母只把它当做了一件无伤大雅的奇谈。
元浅月想要去神观许愿,却被父母敷衍着拒绝了。
“山顶没有缆车,更没有什么好看的,爸爸妈妈很累了,等下次来雾山,再带你去,好不好?”
在要求了几遍之后都没有得到结果后,趁着爸妈休息睡着了,元浅月气鼓鼓地背起书包,一个人独自往山顶上出发。
她沿着山脊上修筑的青石板楼梯一直往上攀爬,年幼的她疲倦了就会坐在石梯上休息,饿了渴了就拿出小书包里的零食和矿泉水缓解。
她那么小,甚至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退缩。
就这样走了将近半天,在夜幕降临,弹尽粮绝前,她可算抵达了终点。
石梯尽头,层林豁然开朗,神观映入眼帘。
神观耸立在雾山之巅,高居于群山之上。云雾蔼蔼之间,遮天蔽日的阴影挡住了头顶闪耀的璀璨星河。
她仰头去看,从神观围墙上延伸出来的遮天黑影,是两个交缠着的参天大树。
它们枝叶繁茂,风一吹过,便哗哗作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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