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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仪于是应道:“可以。”
头顶高悬的明月且圆,山意走后整个院子都沉入了一片寂静中,竹枝在风中震颤,有几片叶子被卷挟而下。
傅雅仪难得有些愣神,盯着桌案上的字迹瞧了许久却始终没看进去几个字,最后索性抛了笔,倚靠进了舒适的躺椅中。
身后的虎皮毯托着她的腰肢,能令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已经习惯于忽略的寒意。
她展开手瞧了瞧,这只纤细修长的上覆盖着薄薄的茧,却也能瞧出那上头青蓝纵横的脉络,格外秀气。
现如今已是四月中旬,早便入了春,实际已经没有往常那般冷得刺骨了,可实际上傅雅仪却时不时还要披一披千金狐裘以做保暖。
十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西北的严寒,连带着身体也一同适应了,不至于再如刚刚到落北原岗时那般冷得在风雪中裹了一层又一层还冻颤到牙齿发酸,浑身上下有无数细小的毛虫在体内喧嚣争斗一般的难受。
很多时候并不是她自己不想去治病,而是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只不过是冬日怕冷些罢了,在她掌控那样多财产下,什么样的火炭买不到,什么样保暖的衣服找不到,这已经不是她身上的弱点了。
反倒是山意第一回郑重的和她说能治,还能治好。
她仰头看了眼天,今日没有繁星映衬,只余一个圆而亮的月挂在空中,显得有些孤单。
并未过多久,院子里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夫人?夫人还在亭子里处理公务呢。”
“不是答应我早些去休息的吗?她怎么还在工作?”
“哎,夫人不习惯将今日之事留到明日,今日供上来的文书没看完,她估计也睡不着的。”
“那我去瞧瞧,春月姐姐先去休息吧。”
正说着,打着灯灯春月便将灯递给了余姝,点点头道了声麻烦了之后便离去了。
在傅宅若有人能够劝动傅雅仪那也就只有余姝了,春月不作过多的打扰,早早结束了当值。
余姝挑着雕花玲珑玉灯笼,缓步走到了凉亭前,她拨开上头的绸缎帘幕,将手中的灯放置在灯架上,这才转头看向傅雅仪。
“夫人今日不是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吗?”
她拉开椅子坐到了傅雅仪对面,目光一如往常,上下扫过正陷进椅子里的女人。
傅雅仪闭着眼,没有睁开,“我没有答应你。”
她那时只反叮嘱了余姝早些睡。
她扬眉道:“都找完了?”
余姝笑了笑,“是,找完了,谨记夫人说过的话,便早早回来休息了。”
傅雅仪:“那你先去睡吧。”
余姝面上的笑顿了顿,她略一抿唇,“夫人,您总是操劳得太晚了。”
以前她就想说了,莫说傅雅仪对余姝和傅氏其她人严苛,便是对自己,傅雅仪也是下狠手的,她们有多累,傅雅仪肯定比她们更累。
过去余姝还只敢默默憋到心里,不敢和傅雅仪说,现在却完全没了这个估计,格外大胆。
傅雅仪有些纵容的叹了口气,“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她眼底有掺着轻轻点点的无奈,这是足够迷惑任何人的宠爱,位高者的低首与顺从向来最迷人。
余姝哪怕此刻心头万事萦绕,却也被这句叹息叹软了心肠,她走过去一把将傅雅仪从椅子上扶起来,又如猫版打乱了她桌面上排列齐整的文书信件,掷地有声,“我要你现在回去睡觉。”
傅雅仪倒是也没有生气,竟然颔首道:“那好吧。”
余姝闻言有点儿诧异地望向她,似乎在琢磨她怎么这么听话了。
傅雅仪低低笑了句,“其实我刚刚已经把要查阅的东西差不多看完了,只是你迟迟未归,放慢了速度等等你罢了。”
她睨一眼一旁神气活现的余姝,慢悠悠道:“还挺有意思的。”
余姝:……
余姝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拉着她大摇大摆往房里走,打着哈哈:“休息去休息去。”
两人一路走到了傅雅仪房门前,余姝与她道了句别便回了自己的厢房,几乎刚刚合上门,她的目光便变得有些幽深起来。
她从藏经阁走回来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傅雅仪太敏锐了,只要她稍微有几分不对,定然会立马产生疑窦,并且不动声色调查。余姝赌不起。
她想起了藏经阁前守阁女说的话。
——是谁?
大抵是她的面容太过吓人了些,守阁女都被惊得一怔,盯着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不敢回答。
余姝反应过来之后才温声安抚道:“我也只是想知道哪个姐姐喜欢和我一样的书,好留作日后探讨送礼罢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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