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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才会跟着元霰上战场。
强忍着想吐的心情帮元霰扫除障碍。
昨日的涟水之战她们大胜,还俘获了现任淮安总兵,不可谓不厉害。
胜利是大快人心的事,可余姝高兴不起来,她第一回见到累累的尸骨,不同的人温热的血糊在她身上,令她撑着的那口气一旦松了便忍不住大吐特吐,扶着墙根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她在角落里吐,身前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城门打开,里头的将士们好奇的看向元霰的队伍,迎她们入城。
可那些辉煌却让余姝感觉与她无关,在战场里她仿若一片羽毛,只能死死跟在元霰身后,茫然又惶恐的收割一条又一条人命,直到傅雅仪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手,她这一片羽毛才落到了实处。
傅雅仪不会安慰她,更不会说出什么软话,她只一步步牵着余姝走进了涟水,然后拍拍元霰和余姝的肩,对她们说辛苦了,做的很好。
若余姝要跟着傅雅仪加入这场乱世,她迟早要适应这些。
可昨夜睡在屋子里却依旧忍不住的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这不同于她平日里遇到危险杀一人杀两人,铺陈在她面前的是最为残酷的战场,是累累白骨。
原本她想自己消化的,可她没想过傅雅仪会在这样无人的时候抚摸着她的背脊温声问她怕不怕。
“我想我还是不合适上战场,”她把脸埋进傅雅仪怀里,实话实说:“下次不想上了,远远看着做辅助比较适合我。”
她不是做将军的料,上了战场实际上也没有发挥更厉害的作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傅雅仪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虽淡却隐含着安慰,“日后也不会有太多需要你亲自上场的机会了。”
专人专用,余姝是行商管理方面的人才,那也没必要非上这个战场,她要做的只是适应死亡。
乱世里人命如草芥,如何能既适应死亡,又不丢失本心不至于变得麻木不仁才是余姝要去思虑的。
余姝点点头,此刻竟然显得格外乖巧,将近一年没见到傅雅仪,明明心底有很多话想说,到了此刻却又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傅雅仪肯定是懂的。
她的担忧和她的执拗,傅雅仪都是懂的。
现如今已经快要到四月,江南的天气凉爽且惬意,除了雨多些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余姝的衣衫轻薄,抬手握在她的手臂上仿佛触碰到的是她的温软皮肉。
两人坐着坐着不知怎么便变了味,有窸窣的鸟儿轻唤着,窗户被关上,明明是白日,那略透的糊纸上却仿佛能隐约瞧见趴伏在书桌上的人影,指节紧紧扣住书桌的两角,颠出一波又一波震颤。
屋内排列齐整的文书散了一地,余姝的意识有些昏昏沉沉,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傅雅仪了,似晚来疾风卷落的叶,又似骤雨淋湿的草,而她却被充盈得心头发胀,忍不住的推拒。
傅雅仪将她抱回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脊,收回了水润的白玉。
“不是还要出门吗?”余姝忍不住问道,气息有些不稳。
“晚几个时辰也可以,”傅雅仪哼笑一声,“去海边不嫌迟。”
余姝此刻心头的阴翳别说影响她了,就是想起都有些难,连带的心情都舒展了许多,能与傅雅仪调侃起来,“我以为我们应该挺着急的。”
“急吗?”傅雅仪扬了扬眉,幽深的眼底带着一抹狂妄,“涟水和赤水已经收入傅氏囊中,元霰收编下李氏旧部后会成为一支火器覆盖半数的强大队伍,若说要打出去可能有几分艰难,但要守住涟水和赤北不在话下。”
余姝高昂起脖颈,忍不住轻轻颤了颤身子,还要分心去听傅雅仪的话。
“皇帝以为蒋丛已经毁了我们手中所有的证据,现如今还不曾收到淮安总兵战败的消息,要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为了永绝后患再去接触一下当初和他做交易的倭寇。”
“当然,前提是那些人还活着。”
“还活着?”余姝拥住傅雅仪的脖颈,整个人都有些脱力的挂在她身前,面色隐忍,“若都死了呢?”
“若是都死了那我就要重新想法子找证据了,”傅雅仪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抬手替余姝抹去眼角溢出来的眼泪,“但是我猜老天还是比较照顾我们,在海外确实还有别的证据。”
“嗯?”
“前日京城传来消息,皇帝偷偷派了支船从天津港南下,你说他想去哪儿呢?”
余姝说不出要去哪儿,因为她的脑子现在已经成了一团浆糊,足尖都忍不住绷紧,哪儿还回答得出傅雅仪的话。
待她缓了良久,这才回过神来,说出了一个位置,“去东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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