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三宗眼睛直直地發愣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呂瑞怕得朝外面大喊:「管家快去找大夫,我爹摔倒了。」
兵荒馬亂的呂府直至深夜才安靜下來,呂瑞懊惱地坐在父親的床前,手裡捏著那封讓父親氣倒的信不肯鬆手。
時任大理寺主簿的魏賓在信里通知父親,常林的審訊轉由右相韓烈親自主審,並暗示父親常林揭發舉報他,讓他們父子趕緊想辦法應對。
怎麼會這樣呢?呂瑞不解。
刑部審訊什麼時候輪到內閣過問了,況且他的好兄弟的信里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啊。
臥床養病的呂三宗張大了嘴想說話,卻啊啊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焦急無助如海水般淹沒了他。
想起剛才大夫把脈開藥時說過:「老相爺這是中風之症需要靜養,短時間內說話都不利索了。」
兩行老淚不由從眼角滑落,再轉頭看見這混帳兒子呆愣在一旁,風光大半輩子的呂三宗突然感到一陣絕望。
沒人比他更清楚右相主審常林的意義,韓烈如今是一點不裝了,這就要正式開始對呂家動手了。
他從前怎麼就沒發現韓烈會跟謝家有關係呢?
他張大了嘴又啊啊了幾聲,想問問誰能告訴他韓烈到底跟謝家有何關係,事情過了十八年了他竟然會插手,到底是為何?他自問從來沒有得罪過韓烈這個人呀。
呂瑞憤憤地從呆愣中回神,見父親張嘴說不出話來,急得滿臉泛紅。
「爹,兒子親自去京城,事情還沒到最壞的時刻,您怎麼能這麼不經事地倒下呢?」
呂瑞拿著那封信在空中揮了幾下手臂,他還是不信常林有辦法自證清白。
呂三宗被氣得臉色發白,口中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盡全力抓住他的衣袖,雙手死死地抓緊不讓他再去做蠢事。
他心裡知道,呂家怕是遲早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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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內,常林坐在草堆里麻木地看著地上的殘影,狹小的窗戶外是清冷的月光照進來,窗戶柱子一節節照映在泥地上。
進來好些日子了,常林終究清醒地知道他這回怕是栽了,而他前段時間一直向韓烈許恪示好,如今看來就是一場笑話。
那倆人一門心思想治他的罪,又如何會與他同流合污呢?
韓烈終究不是呂三宗呀。
回想起初入官場的那年冬天,他聽說呂三宗眼光高喜美人,為了得到呂三宗的信任他絞盡腦汁地給呂三宗送去美人。在他的忐忑不安中,呂三宗坦然接受了他的獻美,後來才會在酒宴上漸漸賞識他,直到謝家案里對他委以重任。
他曾經喜不自勝,以此為榮,自認為能被呂三宗利用也是一種能力。
等到真正踏入難以回頭的絕路上時,生死都綁在了人家的身上,掙脫不開任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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