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昭淮循著他對吳忠的認知，加之對皇帝和太子態度的揣測，拱手沉聲回答。

「吳總督為人正直，寧折不彎，斷不會行貪污之事，也不會因工事受阻，或小人彈劾而自盡。想必，此事另有隱情。」

吳忠是留下了陳罪書，但這可不一定是他本人的手筆。若是真的證據確鑿，今日早朝皇帝就會發作此事，而非按下不發。皇帝可不是能忍氣吞聲，包庇罪臣之人，那想必，他本就懷疑此事乃旁人所為。

「父皇與孤也是這般認為，」太子果然承認了，「昨夜，父皇欲探查此事真相，詢問孤可有合適人選，孤便說了你的名諱。」

言罷，楚衡頓了頓，觀察著藺昭淮的神色。

雖是刺探官吏之事，容易得罪人，但明眼人皆知曉，這可是個立功的好機會。

刺探臣子會得罪人，但得罪的只是金陵的地方官。

待回京後，這些便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撇於身後，斷不會影響藺昭淮這種京官。而之後皇帝的獎賞，卻是實打實的。

藺昭淮知曉太子意思，做出一副欣喜模樣，行禮謝恩：「多謝殿下賞識，臣定不辱使命。」

「嗯，你回去準備好，等著父皇的召見，」楚衡頷首，「不過，父皇還派了林慕去調查，你們二人務必配合好。」

這並不意外，皇帝向來疑心，不會放心讓一個人去調查這種關係重大的案子，他再派一人，做兩手準備，才是萬全之策。

而且，林慕出身錦令軍，他父親便是赫赫有名的錦令軍指揮使。調查官員之事，於他而言信手拈來。他與藺昭淮兩人派系不同，皇帝也不怕他們聯手欺主罔上，排除異己。

「是。」藺昭淮應下此事，但他話鋒一轉，「殿下對臣如此信任，臣不勝惶恐。而且，如今朝中事端頻出，臣也憂心殿下安危。前不久上元節臣發現刺客，不知如今此事可有進展？」

最後一句，才是他此行的正題。

太子可不會無緣無故，將這立功機會給他。事出有因，恐怕是他從刺客那裡，問出些什麼了。

第36章 探親

「此事……你不必再管，」太子面上浮出一絲心虛，隨即蹙眉，壓下這不應有的神色，「反正，本宮確信，無人敢來害孤。」

看來，這刺客確實不是來行刺太子的。他那夜所料不錯，是有人慾謀害他的性命。

而且——藺昭淮垂眸看著太子的影子——太子為此對他心生愧疚，將這調查立功之事送給他，替那個主使者補償他。

那麼，主使者定與太子關係匪淺，能讓太子如此包庇「他」。

藺昭淮先按下此事，回答：「是臣多慮了。」

「你退下吧。」

楚衡此時此刻，有些難以面對藺昭淮。他往日雖不怎麼喜歡這人，但從未想害他性命，可如今，他必須隱瞞真相。

「是。」

藺昭淮回府後，便派遣隨從收拾東西，做好去金陵的準備。

一群人上下忙碌，自然躲不過明素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