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呢,嬤嬤怎麼會突然做了好人,容忍樓里的姑娘生下孩子,原來是收了人家不少好處!」酒客鄙夷道,「玉郎?你的玉郎,半個月前就和京中指揮使的女兒結親了!別做夢了,他仕途平步青雲,早就連你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你騙我!」香挽臉上的血色一下褪了個乾淨,「怎麼可能?玉郎明明說過,要回來接我,他一定會回來的!」
「騙你?我才從京中回來,這喜帖我還留著,你自己看吧!」
大紅的喜帖扔在身上,香挽顫抖著手打開喜帖,刺目的名姓映入眼帘一刻,一旁沉默的孩子忽然伸手,將那喜帖撕得稀爛。
「阿月!」
「小兔崽子,你敢撕老子的東西?看老子不揍死你!」
苦等數年,玉郎迎娶他人的消息如迎頭一棒,徹底擊垮了香挽,她在屋裡發瘋一樣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孩子蹲在角落,冷冷看著她發瘋。
她猛然回過頭來,狠狠掐住了那細嫩的脖子,「你這個孽種,我不該把你生下來!孽種,我殺了你!」
阿月被掐得臉色漲紫,嘴唇發烏,他一動不動,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看著這個女人,小小年紀,卻冷靜得可怕,不呼救也不出聲,只是淡漠地看著她。
她像是被這神色刺激到了,一把甩開他,伏在案上痛哭起來。
就這樣消沉了一段時間,老鴇見那玉郎真的不回頭了,也不能再容忍她,催著她出去接客,不然就將他們母子趕出春芳樓。
香挽不得不打起精神,一年後的冬天,她結識了一位談吐氣質破佳的富商,富商對她百般喜愛,金器銀器流水般送到她手中,甚至不介意她身邊帶著一個七歲的孩子,不多久,便說要娶她回家最妾,從此只疼愛她一人。
香挽歡欣鼓舞,覺得終於找到了真心人,高興道,「阿月,娘要帶著你去過好日子了。」
阿月冷冷道:「他只愛你的美貌,等找到比你更年輕貌美的女子,遲早會變心。」
香挽:「你個小屁孩懂什麼!他對我是真心的,他不是玉郎那種負心漢,過幾天,他就會來娶我。」
數日後,香挽沒有等來娶她的富商,而是等到富商的正室夫人闖進春芳樓,將她和阿月拖到了外面的雪地里,毒打一頓,差點打了個半死,而那個自稱深愛香挽的富商,從頭到尾隱身了,後來再也沒出現過。
又幾年後,香挽又結識了一個跟玉郎長得有七分像的男子,對方對她溫柔體貼,呵護備至,恍惚讓她以為玉郎回來了,但很快,這男子就在騙光了她十幾年積攢的積蓄後消失不見,香挽終於瘋了。
她的脾氣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儼然是世上最疼愛孩子的娘親,瘋癲時,動不動就將阿月打得遍體鱗傷,喊著要和他一起死。
對於阿月來說,春芳樓的每一日,都是如此難熬,阿月在這裡長到十歲,忍受他反覆無常的娘,和樓中酒客的種種刁難,吃不上飯、動不動就挨打,羞辱折磨往往是家常便飯。
他看慣了歡場中的逢場作戲,曲意逢迎,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著情愛,其實滿肚子都是算計,他看慣了人心的貪婪、嫉妒和善變。
在他眼中,這些人的情與愛.欲,是如此骯髒,感情只是用來交換利益的工具,那些交纏的肢體和呻.吟,令他噁心到想吐。
他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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