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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昏黃的天光從高處巨大的窗戶之間投射下光來,形成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暖色光束,空氣中有塵埃漂浮其中。

陳若谷跟著司機學習做祈禱,剛從墊子上站起來就看到林曲曲從隔壁女人專用的祈禱室走出來。

「你許願了嗎?」她脫下身體上難看的灰色袍子,交還給寺廟入口處的人。

「沒有啊。」陳若谷說:「一時間也想不起自己到底還需要些什麼。」他對所有的教義信仰都沒有偏見,因為他根本不信。

「活這麼老,連願望都沒有,那你蠻可悲的。」年輕人講話總是這麼直接。

但陳若谷說的是實話,他還需要些什麼呢?人這輩子渴求的不外乎是財富和健康,這些他早已擁有,索取更多的財富和更多的健康?做人從來都是生死有命,都強求不得。

他在跪下的那一瞬間,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張美娟,想起她的明亮的笑容,和瘦弱的身體。但他並沒有祈禱任何事。

無論是否相愛,起碼他們已經相遇。而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張美娟跟隨著人潮走出來,站在街上揉著自己的膝蓋。

她覺得一定是受傷了,磕著石磚的位置火辣辣地發疼,於是就彎下腰將長袍拉起來檢查。身後有幾名年輕男人走過去,其中有一個順便摸了一把她的腰。

女人不可思議地直起身來,瞪著那幾個快速走遠的男人,他們戴著帽子,笑嘻嘻地穿過人潮,朝著街對面走去。陽光下,他們表情就非常清晰——一臉的無所謂,甚至還有一些得逞的洋洋得意。

而就在剛剛,這些人還無比虔誠地跪在神明面前祈禱,但轉眼就變成了街頭的流氓。

張美娟覺得這種分裂的精神,可以代表這座城市的靈魂。

埃及的國民有一種奇怪的邏輯——

一邊為古老的文化而驕傲,一邊為現實的貧瘠而自卑。

一邊熱情友善地對待所有遠道而來的遊客,一邊又惡狠狠地從有錢的外國人身上剝下一層皮來。

驕傲又自卑的兩個極端,這讓張美娟想到了自己。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思考了一會兒,終於意識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一個外國女人遇到這種事情根本無法報警,當然沒有其他辦法去懲罰這些人,於是就只能自認倒霉。

她裹緊了長袍,在烈日下,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儘量離那些看起來年輕氣盛的男子更遠一些,然後替自己招了輛計程車。

開羅使館區附近的酒吧是這座城市唯一能在祈禱日提供酒精的地方,也僅僅低調地供外國人和對信仰不那麼虔誠的教徒。精力充沛的林曲曲看了網上的攻略,帶著陳若谷來到這裡,說遇到了大叔是三生有幸,要和大叔喝到不醉不休。

但是他越來越想她。這座城市喧囂嘈雜,而他只想帶她去那座印度洋的島嶼,像動物一般自然而自由地讓一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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