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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他偶爾熱情,大部分時間只是在平靜地微笑,看他如同一隻小狗撒著歡地靠近自己。這種類型的小年輕衝動,好勝,一腔的熱情但最終維持不了多久。所以男人並不在意。

陳若谷企圖要去看到她的全部,用視覺的滿足去填補因失去而留下的一個空洞。是的,陳若谷的身體裡也存在著一塊空蕩蕩的地方,曾也有過人填補了那裡,然後再離開;曾也有人在那裡來來去去,進進出出,有的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有的剛到洞口就沒再進去,然後那個部分被這些人撐得越來越大,像一座深不可測的洞穴,直到最後——

他並非是想念著誰,他只是想找回屬於他靈魂的那一部分,而她就是屬於他靈魂的那一部分,可以完全,嚴絲縫合地填滿他缺失的全部,竟然無人可替。

這就是他痛苦的原因——他終於發現了,她無人可替。

張美娟的每個傍晚都在琴行,她戒酒,彈琴,不再去酒吧買醉,並且在自己最喜歡的那台鋼琴上養了一蓬夕顏花。夕顏只開在黃昏,並於清晨凋謝,它們未有福氣見過朝陽,也不觸及正午,但花開時異常豐盛,形似滿月。女人很是喜歡。

她記得那天,奪門而入的秋風很利索,似沙塵帶著一些小小地刺骨,又像植物的細刺落在皮膚上。在她練琴的那兩個小時之間,所有的愕然與心神不寧都藏在了曲子與曲子的間隙里,她大約看了十來次手機,每一次那條信息都真實而清晰地存在於簡訊箱,字字分明。

下個月十號,香港機場,機票已定索科特拉。需要簽證。附帶航班號XXXX

——來自若谷的簡訊。

並不是在做夢。

索科特拉,仿若珍珠一般散落在印度洋西部的原始群島,那裡有上千種野生的物種。那是他此生嚮往之地,他不只一次地提及過,她依然是記得的——那是陳若谷真正想過要帶她去的地方。

不會因為男人的一句話就趨之若鶩的女人是高傲的,而懂得保持沉默但不去拒絕的女人是聰明的。成熟後的女人,骨子裡就會發育出這樣高傲與聰明的東西來,這兩種東西混合在一起發力,就孕育出一種新的能力,她們會仔細地思考,判斷對方的用意,像在顯微鏡下將一粒細胞細細地拆開,細胞核細胞膜細胞仁,中間體溶酶體線粒體……男人的一切言語和心思都在這樣的鏡頭下被分析得清清楚楚。

唯獨,是忘記了去尊重自己內心的本意——她與愛人的的欲望,最終會勝於一切。

她知道,但忽視掉了。

陳若谷發完簡訊後,在車裡等著,他看她練琴,發呆,直到暮色四合,霧氣在空氣中淡淡騰起,將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混淆。有人走近了窗邊,伸手按亮了燈,整個琴行都在夜裡亮了起來,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透明的水晶盒子一般。她坐水晶盒子的中央,拿起手機來看了看,又放下,又看了看,又放下……神色如同掛在天上的孤月一般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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