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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人,有兩幅面孔。她把路帆認成何一,訴說愧疚和虧欠;又把何一當作路帆,質問沉默,懺悔背叛。

分開後她才明白,何一從來都是一個獨立的存在,無關路帆,更無關過去的那些記憶。她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是僅僅屬於她們兩個人的。

哪有什麼替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藉口。

兩個人,教會了她愛情僅有的兩類:一個像火,在接觸的剎那熊熊而起,灼燒著她,把那一份快樂和痛苦交雜的感覺刻進骨頭;一個像水,初見時只覺平常,隨時日慢慢浸濕,融進最瑣碎的日常,難以割捨。

一見鍾情和日久生情都是真的,唯獨白頭偕老是假的。

她選擇接受,接受過去犯下的錯誤,也接受世事無常的殘酷。記憶會淡的。她要做的,只是等待記憶慢慢風化,消解成塵埃。

身邊的同學開始為畢業後的日子做打算,就連那群平時看來最不靠譜的人也奔走於面試和會議。處於穩定關係中的人把另一半當作考量的條件之一,儘可能走相近的道路,讓感情得以延續到人生的另一階段。

孑然一身輕,許千不無慶幸,她只需要跟隨自己的心意,升學或是就業,全憑好惡,不用擔心誰會不會失望。

尋找了那麼久,最後還是把自己交還給內心。

她沉下心來好好想了想以後。她的性格,她清楚,不適合過安安穩穩的日子。時間長了,她會憂慮,會厭倦,會感到不確定的窒息。升學,她又絕不想繼續在當前所處的這個領域發展。這裡不歡迎她,她也不喜歡這裡。

電影嗎?年少時做過的夢,大學這兩年多仍未褪色的熱愛,似乎都在呼喚她走回當年未選擇的路——艱難曲折,卻閃閃發光。

寒冷的歲月里,電影曾經拯救過我。

凜冬又至,除了電影,我還能去哪裡尋求庇護?

「好,大家記住這個感覺,把詞兒再熟悉熟悉。下午咱們拍這場戲。大家先吃飯吧。」

聽見導演的話,一群人鬆了口氣,說說笑笑地拿了外賣,走到旁邊的空地坐下,享受短暫的午休。

許千沒急著過去,走到導演身邊聊起了劇本。

劇本是她寫的,導演是她找的,演員是她和導演一起面試的。這是一部學生電影。她想拿來看看自己的劇本拍出來什麼效果,做導演的學長想拿它當考研的材料。

「我剛才看的時候覺得這場戲勁兒不太夠。要不這樣,侯揚說完話以後,佩佩的那段詞不要,她就看著侯揚。看一會兒,點頭,說兩句話,轉身就走。」

「我也覺得勁兒不夠。但是把詞刪了以後會不會更不夠了?」

「不會的。你想啊,佩佩本身是非常強勢的性格,什麼事兒都不讓步。可是這回在侯揚面前她一下都沒掙扎,完全妥協了。這不是更能表現出她徹底認命了的情緒嗎?」

導演盯著劇本想了一會兒,「那行,等一會兒讓他們倆演一遍看看。先吃飯吧,都涼了。」

許千點點頭,走過去把剩下的兩份飯都拿起來,遞給導演一盒。

在台階上並肩坐下,掰開筷子,就著風連飯帶菜往嘴裡送。斷斷續續拍了一周,她從頭跟到尾,給演員講戲、幫攝像打光。今天是為數不多的一次,按時吃上了午飯。大部分時候,她都是靠餅乾或者乾脆麵墊肚子,等到收工了再去胡亂吃一口。一心撲在片子上,倒不是對這個劇本有多得意、多愛惜,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能寄託心思的活計,於是一股腦傾倒了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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