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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又打電話來要錢,這次欠出了一大筆債。

小唯的電話開了免提,我們倆聽到父親那樣無賴地要錢時都很無語,就連責罵的力氣都不想花。

他反正都這麼無藥可救了,說了又有什麼用。語言很無力,如果一切事情只需坐下來一塊談談就能解決,世界上還哪來那麼多矛盾可言,哪來那麼多戰爭可言。

我們總不能綁住他的手腳,將他就此囚禁在家裡以防止他再去賭。就算真的囚禁成功了,他也會千方百計地計劃出逃,重返賭場,甚至有可能為此來報復我們。有欲望就會有傷害,當他第一次進入賭場毫無節制地揮霍時,一切就已經晚了。

我想起了之前在和作為律師經常打官司童玉卓談工作時對方的一句話:壞人倘若真的鐵了心要行害,傷害就是不可避免的,無論再怎麼保護好人都無濟於事。

因為這次父親真的欠了一大筆錢,小唯和我都拿出自己存款的大半給他打了過去。雖然我出的那些錢同等於杯水車薪,但能為小唯墊點是點,撫養橙子也要很多錢。她因為沒再畫畫因此近段時間一直就沒有收入,之前賣畫分來的錢都得賠給父親。

我真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該持續多久。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有一天會被他活活耗死,雖然這似乎就是他想要的。

2019年3月24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現在二十六歲。

時隔這麼久後,小唯再次拿起了畫筆。她重新坐回畫室里,開了新畫布。張澤天也回來過,他來看看自己的兒子,順帶談起了財務一事。

保姆說他倆關著門在畫室里談了很久很久,談完之後張澤天就走了。小唯在此之後的狀態有些恍惚,她也沒跟我說和張澤天談的事。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賭債,孩子,妹妹,婚姻,我在遇到任何問題時都是無力的,這種可憐的狀態讓我覺得很絕望,但為了小唯,我必須堅強點。

2019年4月13日晴

何之唯是我的妹妹。她1992年11月18日出生,現在二十六歲。

小唯的新畫用的是她自創的安心色。這種紅色還沒有名字,儘管已經通過此前的作品《安心色九則》被大眾所熟知。

這次她畫的是橙子,進度很快。相比起以前三四個月半年一年地出一次新作,還是被張澤天脅迫著才有這樣的速度,這幅畫在半個月之後就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真是非常難得。

我想這也是她唯一一幅還沒畫完就想好名字的畫。她將此畫命名為《絳》。畫中小小的張絳躺在臥室里的那張嬰兒床,床邊坐著一個消瘦的棕發女人,正在為了哄小孩入睡慢慢推動著嬰兒床。那個女人很抽象,只有一個模糊的側身,和被著重刻畫的小張絳不同,仿佛是被畫家刻意埋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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