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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溪亭敏銳地發現在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青鈴鈴幾不可察地咬了下嘴唇,顯然是逞強。他搖頭,說:「和老闆做生意,不能忘記分寸,否則老闆一個不高興,生意就黃了。」

青鈴鈴吃驚地覷著他,「你很懂嘛,從前跟個愣子似的。」

裴溪亭避而不答,「我只是覺得不能幹坐著。」

他手肘撐桌,臉枕著手背,鴉翅般的睫毛自然垂下,在眼下打出兩彎暗影,讓人只能窺見半點晦暗不明的眸光。他臉上沒有笑,卻並不冷厲,但無端就會讓人感到一絲寒意,這讓青鈴鈴想起了寧王世子,那位爺再頂著紈絝的帽子也是正兒八經的天潢貴胄,認真的時候總會讓人生出畏懼。可裴溪亭從未露出這般模樣,或者說「壓迫」這樣的詞本身是和他不搭邊的。

莫不是被凶鬼附身了?還是說被上官桀嚇「瘋」了?

裴溪亭並不知道青鈴鈴的腦子裡已經出現了一張三分震驚三分狐疑兩分忐忑兩分欣慰的扇形圖,淡聲說:「我想,掙扎無果和坐等結局來臨是不一樣的。」

死和死也是有區別的。

讓裴溪亭在意的寥寥,他並不是個想竭力留在世界上的人,更別說是在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一個甚至連麻辣王子都沒有的世界。

因此如果「裴溪亭」的死亡結局是早死病死喝水嗆死走路摔死等等,他都願意當一條鹹魚,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或者背著畫板去旅行,死哪兒算哪兒。

可事情並不如意。

裴溪亭不接受「裴溪亭」的遭遇和結局,必須設法自保。

臉上突然戳上來一根指頭,裴溪亭:「?」

青鈴鈴正謹慎地盯著他,那根指頭在他臉上戳了兩下,又改為從下巴一路揉/捏到耳朵再到鼻子,最後它的主人鬆了口氣,小聲說:「不是人/皮/面具。」

「……你知道如果我是假裴溪亭的話,你現在就是打草驚蛇,」裴溪亭微微一笑,「然後說不定會被我殺人滅口嗎?」

「但你不是!」青鈴鈴眼睛發亮,「你真的變了,你以前是只兔子。」

裴溪亭挑眉,「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就是得會咬人,否則不得被欺負死?」青鈴鈴十分欣慰,百分高興,千萬分地樂意相助,拍桌說,「你意已決,我自然要幫你。只是,你到底要見誰啊?」

裴溪亭說:「一個能讓上官桀忌憚聽話的人。」

「他老子嗎?不成。」青鈴鈴搖頭,「爺倆都不是什麼良善,而且他老子也管不住他,天天被小畜生氣得跳腳。還有啊,梅大人這個人有些冷清,雖說是生辰,但多半不會宴請太多賓客,他與長寧侯府沒什麼私交,若是私宴便不會請上官家,可要說他會請誰,我還真猜不准了。」

青鈴鈴雖說欣慰於裴溪亭的變化,但也沒徹底放心,畢竟兔子咬了人也還是一隻兔子,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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