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素影很是驚喜,「怎麼突然就去衙門了,是哪座衙門?」
裴溪亭說:「籠鶴司。」
步素影笑容驟散,緊接著臉色白了,驚慌中一把握住裴溪亭的手,裴溪亭下意識地一抽,卻沒抽動。
「怎麼是那裡?」步素影沒有察覺,緊張地問,「誰讓你去的?」
「是我自己要去的。」裴溪亭在步素影不解的目光中說,「雖然只是做文書,但也是正經差事,不用動刀動槍,也不危險。」
步素影擔憂無比,「可我聽說籠鶴司裡頭都是凶神惡煞,你怎麼能和他們待在一起?他們欺負你怎麼辦?」
裴溪亭感覺到那隻手的顫抖,頓了頓,安慰道:「籠鶴司是太子肅清朝野、擁躉東宮的利刃,自然不是一團棉花,可我一沒有不臣之心,二沒有反逆之意,怕什麼?」
恍惚間,步素影好似看見了年輕時的老爺,那會兒他們還很情深,昏黃燭光下,她臥在老爺膝上,盯著與自己說朝堂事的人,盯著他們交握的手,誤以為她這伶仃浮萍終於漂到了終點。
但這只是瞬間的出神,畢竟她的孩子和老爺也有截然不同的地方,譬如他說起這些事來沒有半分恭謹敬畏,平常又隨意,既不像在自家臥室都慎言的老爺,也不像總是害怕說錯話的從前的他自己。
可到底是溪亭變了,還是她其實從來沒有真的認識他?
步素影嘴唇囁嚅,許久才輕聲喚道:「……兒子。」
裴溪亭不太自在,「……嗯。」
步素影凝視著他,滿是憂慮,「你不喜爭搶,最是溫良平和,你這樣的性子哪怕是去尋常衙門都容易受人欺負,我、我怎麼能放心?」
「您別擔心。我與游左使有過兩面之緣,他雖然有凶神的名聲,但平常還是溫和客氣的,不像刻薄下屬的上官,而他既然能坐穩位置,必定御下有方,否則太子殿下豈會重用他?」裴溪亭說,「何況籠鶴司是東宮的親臣,而太子殿下是未來的大鄴之主,這是個有前程的好去處,不是嗎?」
「前程沒有你的安危重要!」步素影緊握裴溪亭的手,突然反應過來,又無力地垂下眼,「雖然我如何想並不重要,我不是你的母親。」
「『裴溪亭』是您生的,這是規矩制度無法抹滅的事實。您是『裴溪亭』的母親。」裴溪亭說,「籠鶴司是我自己想去的,難道不比按照夫人規定好的路走更舒心嗎?」
「……我之前就想問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步素影紅著眼,緊緊地盯著裴溪亭。
裴溪亭自然不會把那些事告訴她,選擇性地坦誠道:「我其實是想找個由出去住,府里不自在,我夜裡想出去走走都麻煩。」
步素影驚訝地說:「可你從前不是最喜歡待在院子裡嗎?」
「人都是會變的。」裴溪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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