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鄰是游左使,」裴溪亭抓住重點,瞥了元芳一眼,對方點頭表示無礙,他便說,「行,我租了。」
「好嘞!」牙子從挎包里拿出租賃契約擺在院裡的石桌上,拿出筆蘸墨遞給裴溪亭,笑著問,「您是什麼時候住?我好叫人來給您打掃。」
裴溪亭把契約看了一遍,簽了名兒,說:「明兒就搬。」
他從荷包里拿了錠銀子拋給牙子,說:「今兒陪我們走了大半天,多有辛苦,剩下的錢你自己拿著去按個腳吧。」
牙子喜笑顏開,「應該的應該的,您二位能租到滿意的院子就成。」
簽好契約,牙子就去找人來收拾院子,裴溪亭和元方在街上吃了碗炒雞面,回去收拾東西。
翌日辰時,裴溪亭準時到籠鶴司衙門報到。遊蹤一夜未睡,精神卻很好,領著他去了文書樓,說:「你要做的事不多,文書案卷為輔,繪製通緝畫像為主……這位是主簿陸茫,你的上官。」
小山般的案卷後趴著一個呼呼大睡的人,露出來的半張臉白皙清秀,就是嘴角的哈喇子不太雅觀。
遊蹤拿出巾帕疊成方塊,熟練地把它墊到陸茫嘴下,說:「若是弄髒文書,又得重新謄寫,屆時我們需要第二十八回號召至少五人阻攔陸主簿跳河自盡……我建議你自備一個口水兜。」
「謝謝您的建議,我睡覺不流哈喇子。」裴溪亭跟著遊蹤往裡頭走,「陸主簿經常通宵達旦嗎?」
「平日很閒,陸主簿就經常半日做事,半日去東宮幫殿下藏書——不是殿下壓榨他,是他自己覬覦殿下的藏書。當然,偶爾忙起來的時候幾日不著家也是有的。」遊蹤說,「你來得巧,這幾日陸主簿應該是把該忙的都忙過了,否則這會兒他應該在頭懸樑錐刺股的雙筆齊下。」
裴溪亭聞言光明正大地鬆了一口氣,跟著遊蹤把文書樓逛了一圈。出去後,遊蹤說:「你和你姨娘都不必擔心,你好好做事,司里沒人會欺負你。」
裴溪亭問:「姨娘?」
「你姨娘寫信託付了舞樂坊的冷姑姑,昨夜冷姑姑親自出宮來找我,請我照顧你一二。」遊蹤說。
裴溪亭有些驚訝,「姨娘還認識宮裡的人?」
「當年仙音坊的步素影舞技超群,冷姑姑是宮舞第一人,也敗在那一縷水袖之下。那場比試是步素影的最後一舞,沒多久她就成了步姨娘。可她當年的風姿,冷姑姑顯然終身難忘,否則不會在許多年後還願意因此欠我一份人情。」遊蹤偏頭看向裴溪亭,頓了頓才說,「裴文書,莫要辜負步姨娘。」
裴溪亭聽出那溫和語氣後的警告,半分不介意,說:「大人放心,我只想做逍遙富貴一閒人。您向太子殿下求情收留我,我自然恪盡職守,不辜負您。」
遊蹤頷首,說:「聽說你要搬家,今日先回去收拾吧,明日再來當值。」
「謝謝大人,那我先走了。」裴溪亭哼著歌回新居,院門敞著,元方正抱臂站在院子裡指揮行里的小廝搬放東西,從望春院搬來的沒幾樣,大多都是昨兒他們在回去的路上從各大鋪子裡買來的新件兒,還有昨夜裴錦堂強行塞進馬車的一些東西。
一陣軲轆聲,裴溪亭打眼往左,是兩個小廝駕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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