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鄴京到寧州若是一直坐馬車,晝夜不歇也得半月左右,因此翌日裴溪亭醒來後就背上小包袱和畫箱隨同遊蹤上了水路,一路順風行船,到達寧州的時候,正是「一川菸草,滿城風絮」的季節。
「蒸桑拿啊……」裴溪亭在船上嘀咕,把薄外衣脫了搭在胳膊上,隨著遊蹤下船。
兩把傘,裴溪亭分給遊蹤一把,撐著上了岸。
岸上站著兩列蓑衣斗篷的差役,邊上搭著棚子,棚下坐著兩個書吏正在查上岸之人的身份。裴溪亭隔著雨幕眺望,遠處上船的岸口也搭著官府的雨棚。
雨聲遮掩著,元方和裴溪亭咬耳朵,說:「之前我來掙錢的那幾回都沒查,我沒有憑證。」
「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沒事,有我呢。」裴溪亭排隊到了桌前,從袖袋中取出一塊小巧的青金石圓牌。
那書吏隨意一抬頭,待瞧見「籠鶴衛」仨字時眉毛一哆嗦,蹭地站了起來,嚇得旁邊的同僚也站了起來,茫然而緊張地看著裴溪亭。
「上——」
裴溪亭一個眼神打斷,說:「出門辦差,不必聲張。」
遊蹤辦差大可騎馬,卻與他乘坐馬車耽擱了一夜,絕不是為了遷就他,而是順手拿他當幌子,以此遮掩自己的行蹤。
裴溪亭心如明鏡,說:「此二人,一是我的隨從護衛,一是我的同僚,不必查了。」
遊蹤的令牌與尋常籠鶴衛不同,若是讓人瞧見了,難免要走漏消息。
裴溪亭拿出公牒,說:「司里的明文印章,瞧瞧。」
兩人哪敢對籠鶴司的人詳細詢問,看過公牒後就放了行。
裴溪亭點了其中一人到一旁,問:「今日為何嚴查進出?」
書吏並不知曉原因,請了州府主簿過來,因裴溪亭是籠鶴司的人,那主簿便沒有隱瞞,說:「昨日城中商戶白家的三姑娘被歹徒擄走,歹徒留下一封書信,說三日內見不到白家的傳家寶,就要將白三姑娘凌辱至死,赤身掛上白家府門,讓全城圍觀。白家人報了官,因此事涉及女兒家的清譽,衙門裡並未明文宣告,只說是城中入了江洋大盜,請大傢伙注意錢財,咱們也儘量搜捕。」
「這個白家可是絲綢商白家?」遊蹤突然問。
主簿點頭,「正是。」
遊蹤對裴溪亭說:「白家曾經作出一幅絲綢畫繢,為無上皇看中,賜名『山河卷』,收入禁宮。白家的生意因此愈發紅火,直至如今遍布大鄴,是寧州富族。白家現任家主是文國公的泰山,據說身子不大好了。」
裴溪亭示意主簿不必相送,轉身和遊蹤並行,「大人,那白家的傳家寶是什麼?」
雨淅淅瀝瀝,上岸的人皆神色匆匆地快步離去,街上人少,遊蹤隨意抬手擋住從樓上飄下來的濕衣裳,遞還給蹬蹬下樓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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