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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通,但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裴溪亭疊好供狀,若有所思,「既然廖元這個東宮前主簿也牽涉其中,那元和太子的其他舊黨會不會也摻和進來?他們若是要為舊主報仇,那極有可能找上當時奉命三司會審的人,比如文國公。而當初白衣刺客刺殺皇后和殿下,可能就不只是為了搞事情,還是為了泄恨。」

「有這個可能。」元方說,「那你覺得當初元和太子是真的謀逆犯上,還是如傳言那般被太子設計陷害?」

「我不知道元和太子是否真的謀逆,但我認為,太子殿下沒有設計陷害。」裴溪亭說。

元方搖了搖頭,說:「皇室鬥爭,向來是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也有許多條道路,陷害兄弟毒害君父,這招勝算雖大,卻著實陰狠。」裴溪亭說,「聽聞殿下從前和元和太子兄友弟恭,不至於如此,何況我覺得他不是貪戀權勢、至少不是會為了儲君之位弒兄害父的人。」

元方好奇,「你的依據是什麼?」

「感覺。」裴溪亭說,「就像當初我感覺你不會傷害我一樣。」

元方無言以對,悶頭吃了個灌漿包。

裴溪亭笑了笑,低頭刨了個口飯,就著清淡脆爽的蔬菜吃完了午飯。

太子正在廊上擦拭古琴,裴溪亭輕步走過去,清了清嗓子,俯身撫上琴弦,把昨夜習的指法演示了一遍,然後收回手,看著太子。

太子也看著他,見那雙瑞鳳眼亮晶晶的地盯著自己,安靜了一瞬才說:「還要我誇你兩句?」

裴溪亭說:「誇獎會使人進步。」

「誇獎會使人自滿。」太子說,「畫,畫得如何了?」

「別著急,我打算在採蓮節那天畫。」裴溪亭眼珠子一轉,「您打算何時回京?」

太子說:「與你何干?」

「當然有干。」裴溪亭說,「您要是還沒什麼打算,我誠邀您與我在採蓮節之後一道回京,路上也熱鬧。」

太子撫摸著琴上的煙波翠煙,說:「採蓮節每年都有,沒什麼新鮮的。」

「哪怕是一朵花,笑時怒時都能品出不同的姿態,您知道您為何筆下無情嗎?」裴溪亭語氣嚴肅,「因為您封心鎖愛了。」

太子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書畫就像執筆者的照心鏡,畫師若無情,筆墨便也無情。」裴溪亭叉著腰,繞著太子走了一圈,一派老氣橫秋的「老師」語氣,「我隨意舉個例子,就說說『情』吧。『情』分真心或假意,真心待一個人是無需刻意為之的,會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來,若是假意待一個人,哪怕你時刻記著他的喜好、時刻警告自己並且表現得待他很好,可再細密也難掩浮誇矯飾,只要眼清目明,仍能在細節處見真章。這書畫的意境就好比這個情字,心中是什麼,展現出來的就是什麼,做不得假。」

他在太子面前停下,對上太子平靜的目光,語氣變得隨意了些,說:「您不是天生無情,而是自縛於心魔。」

太子問:「我的心魔是什麼?」

「這個答案,您自己清楚就行了。」裴溪亭說,「我說了,萬一您破防,我怎麼辦?」

太子微微挑眉,「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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