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別開玩笑。」劉助道。

「不是開玩笑。」季明謙嗓音疲憊，透著一股濃濃的厭倦：「當我看到季家唯一盈利的項目備受打壓，連月虧損，我表面不語，可夜深人靜時，我又反覆失眠。」

「爺爺冒著被親兒子仇恨的風險，將龐大的家業交到我手裡，這是多麼信任我啊，可我卻一時任性，將季家帶進入深淵。」

「所以我後悔了。」季明謙垂眼嘆氣：「後悔沒早點答應那位大佬，當初他對季家造成的傷害，如今依舊沒有完全緩解。」

劉助沉默良久，安慰道：「季董您和別人不一樣，您比他們有良知。」

季明謙自嘲地擺擺手，叫他不要說這種可笑的話。

「沒什麼兩樣，我同董事會那幫人一樣，狡詐陰狠，落井下石，心都已經髒了，何必把身體看得這麼重要，這不是......自作清高麼。」

季明謙恍然般吐出後面的幾個字，似乎今天他才找到了正確形容自己的詞語。

說再多也無益了，劉助垂下頭，默默將新手機的各項操作調到季董的常用方式，拿著舊手機退出辦公室。

不知過了多久，甚至連透過玻璃灑入頂樓的陽光都已偏移，季明謙才收回目光，摁響內線：「周董事今天來了麼？」

王昕回道：「來了，他人正在公關部，剛剛還特地詢問您是否在辦公室，似乎是有事要找您談。」

「好。」季明謙掛斷內線，反手拿起手機，找到裴諍的電話號碼。

一處寺廟後山，山清水秀，綠意盎然，裴諍嘴裡叼著一截紅繩，與道士據力爭要將石棺倒放下葬，這時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話。

「餵？有事快說。」

對面傳來季明謙虛弱的聲音：「裴諍，我胃疼。」說罷電話掛斷，再回撥竟無人接聽。

「出事了？」裴諍一怔，丟開紅繩跑下山。

十分鐘後，裴諍的身影氣喘吁吁出現在辦公室里，只看到一個消瘦的身影倒在冰涼的地板上，手捂肚子，如蝦米般疼痛地蜷縮，顫慄著發出一陣隱忍的悶哼。

聽到腳步聲，季明謙求助般向他的方向伸出手。

「怎麼不叫助來扶你？」裴諍跑上前，翻過對方的身體。

入目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額頭冷汗淋淋，季明謙搖頭：「我這副模樣太狼狽了，不想叫別人看見。」

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擔心面子問題，裴諍也是一陣無語。

他半跪下來，一手握住季明謙的小臂，一手托住他的後背，打算將他扶著坐起，再慢慢站起身。

可手指剛碰到後背，季明謙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軟塌塌的向地板砸去，裴諍不得不將半個身體湊上去，勉強撐住他的身體不下落。

乍一看，這動作太親密了，像是自己刻意占便宜似的。

「怎麼病得這麼重？」裴諍擰眉。

季明謙的手指攀上他的脖頸，聲音微弱：「裴諍，我起不來，估計得叫人抱。」

第21章 他已經不是季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