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苗立即從背包里翻出硃砂蠟燭，眾人清開客廳空間，年久失修的地板上，老苗吭吭哧哧繪製陣法圖案。

莫萊點燃蠟燭，放到客廳的四角。

季明謙的手心已經開始出汗。

裴諍攜著季明謙，將他帶到不遠處的樓梯邊緣，擦乾淨了台階讓他坐下。

樓梯在他的保護範圍內，他可以護住季明謙。

「回去我要好好問問老苗，他分明說這裡面沒鬼……」裴諍陪他一起坐下，絮絮叨叨發牢騷：

「當初上面把老苗指派給我時，我就覺得這人不靠譜，油嘴滑舌，辦事也愛偷懶。」

「季董，這種人你也見多了吧？是不是經常扣工資啊？」

裴諍的語氣故作輕快，似乎想調節下氛圍。

季明謙知道對方的心思。

可他又不是傻子，裴諍踹開門卻沒把他帶出去，老苗他們又搗鼓東西，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更何況……

「我的頭好暈啊，是不是煤氣泄漏了？」季明謙扶著額頭喃喃問。

裴諍的表情漸漸凝固了，認真地看向季明謙：「別，你是不是想睡覺？別睡。」

可他的話仿佛是催眠曲，季明謙的腦袋越來越低，乾脆靠在欄杆上。

這是被陰氣影響的表現，身弱之人容易暈厥，甚至被惡鬼操控。

「你千萬別睡，我給你講兩個鬼故事怎麼樣？」裴諍輕聲呼喊著，他不敢用力，抬手輕拍季明謙的臉。

季明謙的身體一動不動，手電筒的燈光映出他的側臉，冷白得仿佛是一座線條流暢的雕塑品，完美卻沒有一絲生氣。

「季明謙……」裴諍的心臟重重震了下，升起一股內疚。

僅僅是為滿足自己的小癖好，竟然就將這人帶到了危險的境地，他明知道這人身體嬌貴。

嬌貴的玫瑰花就該待在精美的玻璃暖房裡好好養著，而不是來這種破破爛爛的地方，面對這些若有若無的鬼魂。

裴諍又拍了拍對方側臉。

老苗從一旁走來：「陣法畫好了……哎呦季明謙怎麼暈倒了？別一會兒被鬼附身了，得趕緊想辦法給他補一口陽氣。」

在場唯一擁有純陽氣息的人，是老苗和莫萊。

老苗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心虛地捂住嘴。

「渡血也行。」裴諍幽幽道。

他托著對方的後腦，緩緩俯下身，宛如獻祭般輕輕印上柔軟的雙唇。

唇角輕柔的觸感出乎他的意料，好似兩片薄薄的玫瑰花瓣，稍稍一用力便會被弄皺，令他不得不放緩動作，四周隱隱散發著薄荷牙膏的味道。

一滴猩紅的鮮血被遞入季明謙口中。

這一刻，無形的空間裡，鬼王的心脈與人類的性命如兩條藤蔓旋轉、纏繞，宛如生死相依般緊緊系在一起，沒有任何力量能將他們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