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累得都抬不起來了，得回到身體裡養養。

飄進身體裡，葉媧爬到床邊，仰起頭看葉阿奶跟葉老漢說話。

大隊沒有電，也沒有廣播聽。天黑後，葉阿奶不想浪費蠟燭，早早的就帶著葉媧回房裡躺著。

躺著不一定能睡著，葉老漢操心煉鋼的事，一直在那輾轉反側，連帶得擾了葉阿奶的睡意，吵得她也跟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

葉阿奶躺得渾身難受，熱得微微出汗了，趕緊坐起身，拿過蒲扇一邊給自己煽風，一邊趕蚊子。

入夏了，蚊子一天天的猖狂起來，即使在屋裡燒了艾草，熏了驅蚊子的草藥包，屋裡的蚊子還是一批批地來。

只是下床喝口水的功夫，兩腿上，脖子上，以及身上其他裸·露的地方都被蚊子盯上，在上面咬出一個個疙瘩。

葉媧皮膚嬌嫩，葉阿奶怕家裡的蚊子都去咬她，去山上采了不少驅蚊子的藥草回來給她洗澡，擦身體。自己采的藥草雖然不如公社賣的驅蚊藥膏有效果，但也還算能用，自從給葉媧用驅蚊藥草洗澡後，她身上就沒有蚊子了。

「還不睡嗎？」

「燥的厲害，睡不著。」

葉阿奶輕輕搖手裡的扇子，「隊裡的糧食不多了，我估摸著只夠撐到下個月。」

扭頭對上葉老漢的視線，「聽說別的生產大隊都快畝產萬斤了，咱們這裡怎麼會減產了呢？你去打聽了沒，那些畝產萬斤的大隊會不會偷偷得了上邊的肥料？」

「沒有。」

葉老漢本來就心煩，聽了葉阿奶的話後，更是煩得皺起眉頭。

這個時候，要是能抽上一根煙就好了。可老伴不讓他抽菸，他也只能自己憋著發愁。

「我悄悄去打聽過了，他們那邊也跟我們這邊一樣，都是用糞便養田。」

熱得有些厲害，他往葉阿奶那邊靠了靠，想蹭她的風。葉阿奶掃他一眼，眯著眼睛把扇子塞他手裡，「你勁兒大，你來煽風。」

「我來就我來。」

葉老漢用力搖晃手裡的蒲扇，接著剛才的話說：「隔壁紅星大隊也報了畝產五千斤。我去看過了，他們那邊的水田比我們這邊還要旱，我看畝產兩百斤都懸。」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們圖什麼，明明沒有高產量，卻往高了報。報這麼高的產量，等到農忙結束後，他們上哪找糧食交上去？總不能把隊員們的口糧都交上去吧？」

「你管人家報多少。」

葉阿奶聽得直搖頭，「反正咱們沒有多報。等到糧食收上來了，除了交上去的，咱們的糧食估計能撐到年底。再加上第二茬收上來的糧食，勉勉強強能撐到明年秋。」

「我看難。」

葉老漢用力在左腿上拍一下，拍死一個蚊子，拍出一掌心的血。

「今年就比前年減產了，明天估計更不好。我看著還得接著省糧食，以後你們食堂做飯的就別干做白粥了，多往粥里放野菜。」

想了想，他又說：「潤康他們以後也別閒著了，都放出去找野菜，野菌子。一人給一個工分，不管老的，難吃的都先找回來，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