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誠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著溫辛。溫辛朝他笑了起來。

溫辛翹著尾巴自顧自坐在上面。

雙手按在陳可誠胸口。

陳可誠很滿意這樣的溫辛，他憐愛又溫和地摸了摸溫辛的臉。

溫辛湊上去親了親陳可誠的下巴，胳膊輕輕搭在他後頸，眨眨眼睛，語氣小心翼翼的，輕聲詢問：「Ian，你帶我去看媽媽，好不好？」

陳可誠異常溫和朝溫辛笑了笑：「不好。」

他以為只要取悅陳可誠就會得到准許。但最終他發現，自己總是看不懂陳可誠。也看不懂他自己。

在與陳可誠的第一次碰面，溫辛便知道陳可誠是個會講中文的，他卻仍不厭其煩樂此不疲地陪他玩過家家酒的幼稚遊戲。

陳可誠說完抱著溫辛去浴室。浴缸里提早放好了恆溫水，溫暖包裹身體。不知不覺盯著浴室頂燈看了許久，閉上眼睛的一瞬間，眼前出現一團白色光暈。溫辛躺在氤氳霧氣里看到梁英。

有捧著酒杯醉酒落淚的，罵他害人精眼裡卻沒有一絲恨意的，嘴上說著沒錢卻每次都去學校按時給他交上學費的，站在蒸鍋前做出一張張完美無瑕的涼皮的，看到溫辛在涼皮攤幫忙偷偷抹眼淚的，滿面病容奄奄一息的……

她離開的時候會很痛嗎，會覺得不甘心嗎。明明都快要出倉了，為什麼要偏偏這時候要出門。

不，不。

為什麼要喝酒，為什麼要下樓，為什麼要主動吻住陳可誠。

陳可誠出去不知道做什麼，溫辛低著頭，怔怔地看著自己痕跡錯落的身體。

浴缸很大，如果可以，完全能裝得下四個成年人，像個小小的泳池。

溫辛抬起腳，看到那條銀色腳鏈。鏈子被水浸潤，閃爍著豐潤的光。他晃晃腳腕，發出些許沉悶的鈴鐺聲響。晶瑩水珠從白皙細膩的腳背滑落。

溫辛睡覺一樣，側躺進浴缸里，任由水沒過耳朵眼睛鼻子和另一隻耳朵。

他在水裡聽到鈴鐺聲。

陳可誠打完電話回去浴室，看到溫辛安靜地躺在水裡，輕笑一聲，脫掉鞋子踩進去。

他抬手將溫辛撈到懷裡，人軟綿綿的，雙眼閉著，面部泛著不正常的顏色。他意識到不對勁，手指放到頸側摸不到脈搏。

陳可誠沒時間細想，立刻將人抱出來平放在地上，跪地進行胸外按壓。他雙眼通紅，嘴唇翕動著低聲計數，數到三十後立刻進行兩次人工呼吸。

不記得按了多少次，溫辛吐出水來時，陳可誠仍在機械麻木地按壓。直到溫辛掰開他的臉才脫力坐在地上。

「溫辛你瘋了！」陳可誠一邊掉眼淚一邊吼道，他越想越氣，完全無法接受溫辛親手將他的溫辛娃娃從他身邊搶走。

陳可誠將溫辛拽到身邊，手掌扣住他後頸，力道有些重，溫辛皺著眉輕輕咳嗽。

「你死了也見不到她。」陳可誠惡狠狠盯著溫辛，「是你害了她。」

溫辛面色蒼白，滿眼含笑：「我知道啊。」

第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