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珏幾乎被女兒的膽大妄為氣笑了。
岑聽南使個眼色,琉璃與玉珠連忙向前一步,一左一右架著宋珏坐到椅子上,嘴裡還不住說著些安撫的話——都是岑聽南教過她們的。
宋珏聽在耳里雖受用許多,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心驚。
「你且說說,滿上京城的貴女,有誰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好,進趟宮回來便說三日後要出嫁了,我且問你,三書六禮何在,你那將你勾得不管不顧的郎婿又是哪門哪戶?」宋珏按著額頭擺擺手,不想同想一出是一出的女兒多言。
岑聽南垂了眸,一一作答:「聘書、禮書約莫已經在路上了……至於六禮,事急從權,這不是爹爹和阿兄快出征了麼,我想著,在他們出行前定下來,倒也是解決他們心頭一樁大事。這樣他們打起仗來才能更無後顧之憂呀!」
岑聽南抬出父兄出征一事,宋珏臉上卻並未見和緩。
「你想著?我看是我和你爹將你嬌慣得太過!才讓你連這麼天大的事也敢自行拿主意了。」宋珏頓了頓,又問,「你午後才出宮,出宮後徑直回府,你父兄如何會得知這樁荒唐事?」
岑聽南抬首,小碎步挪到母親身前,露出個乖巧且討好的笑來:「我那將我魂都勾走的未來郎婿,已帶著媒人去軍營同父兄納采了。」
她上輩子最擅長的,便是在父母兄長面前扮乖巧。
這副模樣一端出來,不計闖了什麼大禍,都總有人替她收尾的。
可顯然,今次卻不大好使了。
「簡直荒唐!」宋珏既驚且怒,「你可知軍營是何等重地?你以為是隨便什麼等閒之人都能出入的?縱使你不擔憂這荒唐冤家被當做奸細拿住,也要多替你父兄顧慮顧慮才是。他們明日便要出征!」
是了,父兄明日便要出征,大戰當前,任何有損父兄名聲的事半點都做不得。
前世岑聽南就是不懂得這個道理,才會讓父兄出征後的幾月里,上京城都流傳著鎮北大將軍教女無方,驕兵必敗的謠言。
重來一世,她又如何會再犯同樣的錯?
所以她乾脆連軍營都未去,只叫左相去處理,打定主意絕不拋頭露面叫人說閒話。
宋珏被擅作主張的女兒氣得心口直抽,嘆了許多回氣,可見女兒低眉垂首卻又不免心疼,胸膛起伏几回,終於壓住少許怒氣只道了句,「罷了。你叫上人,同我去一趟軍營罷。」
岑聽南遲疑:「這就不必了吧?三日後就要過門,還有許多緊要事要做才是。」
宋珏氣不打一處來:「最緊要便是去軍營將你的冤家撈出來!不然三日後你同誰成親去?」
「一路上你再好好同我說一說,你們究竟是如何認識的?又是哪家沒有章法的小子這樣誘拐你?」宋珏一面起身命人備好出行轎乘,一面細數,「難道是禮部侍郎的公子?我瞧回回元宵燈會上他那眼睛都黏你身上挪不開了……也不對,禮部侍郎的公子最是懂禮數,是斷然做不出此等行徑的。」
「這麼不知禮,難道是什么小門小戶出來的。」宋珏神色頓時嚴肅不少,「你可當真想好了?娘親與你爹雖不奢望你嫁什麼皇親國戚,只願你歡喜,可自古門不當戶不對的結合,就從來沒有好果子吃的。」
在宋珏心中,女兒雖然被她夫婦二人寵慣得嬌縱了些,卻是個沒什麼腦子又心性簡單的,若嫁進罅隙不斷地積貧之家——只怕要被磨磋掉半身筋骨。
她怕屆時岑昀野要打上門去替女兒討個公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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