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被顧硯時害得休憩在家,找我解悶來了?」好半晌,岑聽南才找回自己聲音,「那你可找錯人了。」
「都是閨閣姐妹,陪我賞賞菊,吃吃秋蟹,不過分吧?」
郁文柏似笑非笑看著岑聽南。
在她蹙著眉即將動怒前,終於舉起雙手,搶先討饒:「同姐妹開個閨閣玩笑,我們顧夫人可別惱。」
郁文柏看向她,秋日最醉人的桂花落在她肩頭,都要被她的容顏襯得失色。
他不動聲色端起茶淺嘗,以此掩住眸中不合時宜的驚艷。
收攏思緒,放下杯才道:「今日尋你,其實是為顧硯時調走我大理寺近十年來強./奸罪卷宗一事。」
「左相大人日理萬機,怎麼會突然間有空將目光放在這等婦人事上。」郁文柏頓了幾秒,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問,「是你同他說的吧,岑聽南。」
岑聽南想了想,覺得這股說不清道不明應該是某種認真、嚴肅的情緒。
只是這樣的情緒同刻意作出一股風流勁兒來的郁文柏,有些不搭,所以顯得突兀。
她迎著他的目光,直問:「這等婦人事?郁大人口中輕飄飄一句婦人事,害了多少性命,平白毀了多少女子一生?聽郁大人的口吻竟好似再尋常不過。」
岑聽南語中帶了怒,對自己的生氣並不做掩飾。
那日顧硯時指著窗邊那沓山一樣高的卷宗說郁文柏幫他看了一半。
既然看過一半,他應當也深刻地感受過那些寥寥數行卻字字泣血的載錄。
那裡頭是無數女子含著血淚的痛,這痛藏在黑暗裡藏在地底下藏在最幽深的記憶里,甚至不敢被拿至太陽底下曬一曬。她們將這傷這屈辱藏在心底,漚爛了捂餿了又在無數個無人的夜裡獨自翻出咀嚼。
終此一生。
——又怎麼是一句婦人事便能輕易帶過的。
岑聽南執著茶杯的手都在顫。
郁文柏終於漸漸收起笑意。
正襟危坐,肅穆半晌,緩緩朝她輕聲道了句:「抱歉。」
岑聽南卻搖頭。
「左相曾說你是個胸中有溝壑的,也說這罪名條例的變革有你五成功勞。是我要替天下女子謝一謝郁大人才是。」她吸著氣,平復情緒。
她信郁文柏能當上大理寺卿,一定也懷揣過某種澄澈的甚至是一腔孤勇的願景。
只是如今,不知這願景還剩幾分。
岑聽南希望能多剩幾分。偌大廟堂之上,該要有人陪顧硯時同行才是,否則獨木總是難支。
郁文柏從胸中長久地舒出一口氣。
趁岑聽南不察,唇邊笑意卻深了點。
這些日子他賦閒在家被聖上責令思過,過得的確乏味。聽說顧硯時又在朝上大刀闊斧改了不少東西,連根拔起一些黑的污的爛泥,惹了不少老東西不痛快。
他也不痛快。
老東西們為利,他為名。
什麼清正的,為民的事都被顧硯時一個人幹完了,他卻落了個擅用私刑、重刑、屈打成招的臭名聲,這算什麼?
郁文柏心裡透著點憋屈,又聽說顧硯時好幾日沒回府,岑聽南更是直接搬回了將軍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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