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與此有關嗎?
他父母的離去,和這滿身累累傷痕。
岑聽南用力地眨了眨眼,仰起頭,想將眼眶裡的溫熱逼回去。
這一夜,燭光燃盡,她一寸寸撫過他身上的疤。
四十八道疤,加上為她而添的這一道,一共四十九道。
四十九。
岑聽南想,能不能用她的餘生,換這個數字就停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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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棱外投來淺金色的光影。
秋日柔和的光覆在室內之人身上。
顧硯時手指曲了曲,隨即被這溫熱叫醒。
有什麼東西壓在他一側手臂上,毛茸茸地,帶著清淺的呼吸。
像柔軟的小動物。
顧硯時眼深了深,喚她:「怎麼睡在這兒了。」
岑聽南揉著眼醒轉,驚喜道:「可算醒了。你睡了兩日,夜裡發了好幾回高熱,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難受的?」
說著伸手來探他的頭。
顧硯時強行忍住側頭躲避的本能,硬生生停在那裡,任由她將手放上來。
柔軟的,冰涼的。
「這麼涼,穿太少了。」顧硯時嗓音還啞著,費力道,「平安呢?叫平安來就好,你去歇著。」
「可用過膳了?」
岑聽南:……
誰才是病患?
高熱剛退,就開始跟她擺管教的譜是吧?
岑聽南沒好氣地哼道:「沒吃,不愛穿,反正也沒人管我。你隨便受傷,死了正好,我三日不吃飯餓死自己,三天不穿衣凍死自己。」
「蠻橫。」顧硯時扯著唇被她逗笑,牽扯著傷口疼起來。
胸口這一痛,倏然叫他怔住了。
再看向岑聽南看過來的眼神,果然帶著複雜的憐惜。
她看到了。
她果然看到了。
一瞬間惱意湧上來,隨後不可抑制的憤怒湧上來。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血腥夢魘鋪天蓋地捲來。
赤紅色的血濺得到處都是,村里人驚惶的叫喊聲,熊熊燃燒的烈火,和那窮凶極惡的匪徒又在他的腦海中刮骨似的出現了。
顧硯時閉上眼。
無助衝著撞著在嗤笑他。如今的他位極人臣,卻因這滿身的傷,與過往的卑微可憐再度重疊。
一切都失控。
她的眼神,是在可憐他對嗎?
他幾乎要覺得是個自己是個廢物了。
不過帶個人回來,也能弄成這樣一副樣子。為什麼要叫她看到這些可怖的創痕。
料峭秋風撞進室內,將燃了一夜的紅燭吹熄,零落成灰。
岑聽南看見顧硯時的眼睛一點點冷下去、硬起來。
她失神地看著,在他冷若霜雪的目光里幾乎要被凍住。
他不想讓她見著這一面。
脆弱的一面,不堪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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