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鮮紅的雙手在屋內夜燈照應下逐漸清晰，她就這樣站在了洪璨面前，抬起了仍在滴血的手。

倏然，一記響亮的耳光落下。

不光是被打的洪璨和抱著洪璨的鐘淇淇，就連遠處旁觀的洪勝也愣住了。

顧辭一把拽起洪璨，對姜麗喊道：「姜麗！既然你不要你兒子了，那我怎麼對他你都無所謂了是嗎！」

姜麗用盡全力伸向古井的手終於停下了，她緩緩回眸，用空洞的眼神望向顧辭的方向。

原本挨了一記巴掌的洪璨還憋著眼淚，不停告訴自己顧辭姐姐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可在看見姜麗面孔的一瞬間，他的委屈就再也沒有地方安放。

他撇起嘴，「唔」了一聲，豆大的眼淚就開始往下掉：「媽——！」

哭的時候洪璨還不忘說號啕道：「對不起！！顧辭姐姐！男子漢不應該……不應該哭的！」

「我不是故意的——哇——！！！」

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顧辭只能合上眼睛假裝看不見：「哭吧，多哭一會兒。」

哭聲響徹整個院子，洪勝卻只是面露難色地站在另一頭。

萬幸的是，洪璨的哭聲終於讓姜麗動搖了……

姜麗不再掙扎，只是失魂落魄地重新站起來，拖著步子走到洪璨面前。

洪璨辨不出姜麗是中邪還是發瘋，只是看見姜麗靠近，就一下撲進了姜麗懷裡重新哭了起來：「媽……媽！」

鍾淇淇擔心姜麗傷到洪璨，想上前拉開兩人，但顧辭只是將手攔在鍾淇淇前，無聲地搖了搖頭。

起先，姜麗只是木然地做著安慰洪璨的動作，但隨著時間流逝，天邊晨曦微亮，姜麗安撫的動作也逐漸有了溫度。

姜麗眼底終於重新有了光亮，而在這同時，她也驟然驚覺了她所導致的一切。

原本毫無神色波動的臉上頓時閃過了驚訝，錯愕，還有難以置信，最後又在看向顧辭時變成了無限的愧疚和悔恨。

院子裡的下人陸續都起來了，原本圍在古井邊的陸明，韓響，還有邊屹柏也已經守在了顧辭她們的屋子門前。

直井奶奶忙前忙後地找人拿醫藥箱幫顧辭包紮，準備所有人要換洗的乾淨衣服，陸明則是幫受了皮外傷的韓響和邊屹柏做傷口消毒。

只有洪勝一人在無人關注的地方啐了一聲，躲回了自己房間。

天邊終於大亮，姜麗也徹底清醒。

「對不起……」姜麗跪坐在顧辭面前，哭得話都有些說不清楚，「都怪我，怪我不謹慎……」

她似乎想伸手幫顧辭處理手上的傷，但從未見過這種傷口的她又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顧辭本就是在這件事上栽過跟頭的人，也沒資格指責別人什麼。

真的要怪，也只能怪她今晚不夠像邊屹柏那天那麼謹慎，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姜麗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