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堪這才意識到,春娘她開不了口。
——你身上的藥味和我娘的一樣。
心髒驀地一緊。他自知中了某種劇毒,失明、失憶,莫非面前的女人也與他中了同一種毒,才無法開口說話?
春娘一邊哭一邊咿咿呀呀地打著手語,生怕傅堪看不懂,又開始在地上畫小人。
她不會寫字,畫出來的火柴人也歪七扭八的,廊上燈影昏暗,傅堪蹲下來,十分艱難地看清了她要表達的內容——
一個十分高大的火柴人手裡拿著一把比人還大的長刀,地上的小人頭身分離,再旁邊,一大一小兩個小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最大的和一對的小人中間連了一條很深的線。
幾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沈辛殺害了沈二,轉頭將沈春娘母子占為己有。
他將她扶起來,竟真的聞到了一縷與自身味道相似的藥香,手上的力氣瞬間收緊了,春娘吃痛地「啊」了一聲,他這才如夢初醒地放開手。
「我如何幫你?」他低聲說。
春娘比了個簡單的手勢:「殺了沈辛,我跟你走。」
怕他不同意,她又手舞足蹈地比畫了幾個動作,意思明了——隨便你怎麼樣都可以。
燈籠被寒風吹得微微晃動起來,燭火搖晃不定,將春娘臉上未乾的淚痕照得更加清晰了。
一個孤苦伶仃的女人,死了丈夫,不能開口無法溝通,全身上下唯一能用來還錢的東西,恐怕就是這副身子。
想必若是此時讓她割個胳膊腿下來當酬勞她也是願意的。
傅堪輕聲嘆了口氣,二人繼續前進,枯枝敗葉早已被寒風卷落,此刻更是一點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走得這麼慢,在聊什麼?」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是從未聽過的陌生,身邊的春娘卻陡然一驚,瞬間拉住傅堪的袖子,躲在了他身後。
傅堪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的觸碰,回眸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醉醺醺的人從拐角走出來,他長得非常喜感,五官都排布在正確的位置上,各司其職,但除了做到本職工作以外是一點裝飾的效果都沒有,瘦得像被一刀削過的臉上寫滿了猥瑣:「孤男寡女,吃醉了酒,不趕緊回房辦事,在這兒晃悠……」
夜幕完全降臨,他那一口黃牙依舊絢爛奪目,一股腐爛的魚腥味鑽入鼻腔,傅堪冷冷地看他一眼,掌心中已漸漸出現長劍的雛形。
「和你說話呢——哎喲!」
一道利刃破空的聲音響起,只見一縷細密的絲線宛若銀針,倏忽間穿破黑暗,直逼那人眼前,生生地定在了他面前的牆上。
那人兩腿一抖,勉強忍住了尿褲子的欲望:「哪個癟三,偷襲老子!」
黑夜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逐漸清晰。只見沈敬十分艱難地摟著謝姜芨朝這裡走來,那醉貓臉上神色不改,酒氣卻離著十里地都能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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