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她聲音很輕,卻帶著恨意,一雙眼睛亮得嚇人,語速極快地自言自語,「我那傻子妹妹,估計到死都覺得我死在她前頭了,可惜啊,看來被幻想迷了眼的不僅僅是自投羅網的小飛蟲呢。」
「我會為你報仇的,放心吧。」
她說著,房樑上開始響起密密麻麻的響聲——
無數蜘蛛自樑上倒掛下來,縱橫交錯的蛛絲構建成了整個房屋的脊樑,又像是堅韌的保護傘,無聲地懸在她頭上。
有一隻不起眼的、花灰色、體態嬌小的蜘蛛懸得最低,飛快地爬到她耳邊,親昵地蹭了蹭。
雨開始下大了,砸在屋頂上,噼里啪啦地響,吵得人心煩。
她微微側身,避開窗戶,下一秒,有一個豆芽菜似的人影晃悠過來。他先是透著薄薄的窗紙往裡窺探,見看不出什麼,便又鬼頭鬼腦地走向了大門,屈指敲了敲:「春娘,春娘?你睡下了嗎?」
黑暗中,女人無聲輕笑。
下一秒,眼淚便盈於睫上,低低的哭泣聲傳了出去。
敲門聲愈加急切了。
蜘蛛從她肩膀處滑落,最後從袖中探出來。
春娘臉上淚珠淌落,凝在下巴,唇角帶笑,眼神冷冽。
她看著木門被男人蠻橫地推開,在那人走進來的瞬間,將蜘蛛放在桌上。
她虛弱地扶著桌角坐下,帶著仍未平息的哭腔,柔聲道:「六弟,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
第51章 牽機 她被一種充滿了安全感的姿勢保護……
沈六, 作為一條在江里只會吐泡泡,上岸了學會賭錢喝酒就覺得自己像個人了的男魚, 三更半夜來找一個剛死了兒子的寡婦,能有什么正經事要做?
但他好歹沒有良心泯滅到霸王硬上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慰道:「春娘,阿敬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看到,但是它已經發生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假惺惺地擠出幾滴渾濁的淚水,順著他充滿溝壑的臉部輪廓流下,帶著一股濁氣:「大哥和二哥……一直也不對付, 這你是知道的,但我覺得大哥肯定不是故意……」
他孜孜不倦地說著, 絲毫沒有注意到某個微小生物正緩慢地順著他的指尖爬上去。
「咳咳, 不過說實在話, 大哥也上了年紀, 你畢竟還年輕……哎喲!」他動作誇張地捂住後頸往後一蹦,像身上有跳蚤似的胡亂摸了一陣,死活沒找到那隻叮咬他的小蟲子,齜牙咧嘴地一低頭, 就看見春娘笑盈盈地看著他。
那眼睛裡還盛著盈盈的水光。
可憐兮兮,楚楚動人。
色心一下子掩蓋了頸後針扎似的疼痛, 被沈辛以大哥身份壓了多年的憋屈也瞬間占了上風。自己雖窮, 只是個低等的魚人,除了能人和魚兩個形態之間來迴轉變以外什麼也不會,但好在年輕啊,更別提春娘年紀輕輕死了丈夫, 她怎麼可能耐得住寂寞?
她怎麼可能拒絕自己的要求?
那些扭捏作態、欲拒還迎,不都是想要他先戳破這層窗戶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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