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堪的腳步隨著回憶的暫停一頓。
母親……生的是什麼病?
竟從未聽父親說起過。
他與母親見得少,大多是聽院中下人說起,記得她開始也是雙眼不能視,兩耳不能聽,到後來身上日日陣痛,再到雙腿不能行……
若是他身上的毒性繼續發展下去,是否也會到和母親一樣的地步?
一種名為惶恐的心境鋪天蓋地地淹沒了他,望眼看向前方還在與玲瓏談笑,強行直起身子的謝姜芨,恍覺頭上陰影重重,似有無形的棺材懸於頭頂,隨時準備砸向他。
進城的隊伍已經排起了長龍,出城的倒是很少,他們跟在一輛牛車後面緩慢前進。
謝姜芨本就骨頭、五臟六腑都在痛,身後一股視線的存在感竟比疼痛還強,她回頭卻瞥見傅堪的臉色比她還要差勁,只得耐著性子問了句:「怎麼了?」
傅堪臉色蒼白得像死人,匆匆跟上,看著她的眼神如矩,像是要發布希麼遺言似的:「我……」
他頓了頓。
我若因毒發淪落到與我母親同樣的地步,請務必,不要猶豫地殺了我。
傅堪垂眸看向她滿面不解的臉孔,沒說出口的話斷在心頭,話頭一轉:「……等會兒進城後我去買些吃的,想吃什麼?」
不等謝姜芨搭話,玲瓏先一步趴在她肩上報出了一系列菜名,謝姜芨扯了扯嘴角:「就這些吧。」
「好。」
他心不在焉地應了聲,謝姜芨一眼便看出他心思不在這裡,只當他是還在為自己的病傷神,心虛地寬慰道:「我已經沒事……」
「你好大的膽子!」
一聲暴喝傳來,眾人齊齊回頭望去,只見城門把守的士兵紛紛架上長槍,將一驢車上罩著的草蓆挑開,露出裡面被裡三層外三層包起來的貨物。
趕著車的男人看起來老實巴交,誠惶誠恐地想要遮住貨物,他身邊站著一個女人,一直被他牢牢地拉著。士兵的長槍將二人架住拉開,露出貨物完完整整的面目。
那貨物包得很奇怪,一長條,用麻繩捆得結結實實。隱隱有腐臭傳來,謝姜芨使了個眼色,信鴉立刻自人群中竄出,隨後悄無聲息地停在一處樹上,將紅色的尖嘴隱在樹葉間,悄咪咪地「嘎」了一聲。
接收到信號的傅堪一皺眉:「是屍體。」
「屍體?」謝姜芨的眉毛擰成了和他一樣的形狀,「把屍體運出城?」
只見那拉著驢車的人「撲通」一聲涕淚橫流地跪了下來,寒冬臘月,他竟只穿了一件破破爛爛的單衣,有些地方似被什麼野獸撕扯過,露出青紫交錯的皮膚,圍觀人見此都不免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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