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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田季显然没有什么不耻下问的意思,他只为自己居然不能从别的地方挑出毛病而感到不快,看了半天,又看回葛同。
然后冷冷道:“练习不精,态度也不好,训练完,罚十军棍。”
就算真的态度不好,也绝不至于到罚打军棍的程度,霍平生道:“田校尉不觉得这惩罚过重了么?”
田季道:“十五军棍。”
霍平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田季便假笑道:“霍军侯要是心疼,要不替他领了。”
霍平生直直看着他,半晌道:“有何不可?”
田季笑不出来了。
他没想到霍平生还真愿意为了个小兵去领这样的刑罚。
他不知怎么更不快了,嘲讽道:“霍军侯爱兵如子呢,真有名将之风。”
训练结束,霍平生果然不卑不亢领了军棍,葛同得知只自己的缘故,便连忙拦下,说还是由自己领接下来几棍,于是霍平生领了五棍,他领了十棍,霍平生看上去没啥,葛同皮开肉绽,丢了半条命。
霍平生不知道这是身体素质的差异还是在打她的时候施刑人手下留情了,她让别的士兵扶着葛同先走,自己去房间找伤药,刚拿了伤药出来,便听见外面传来田季的声音——
“……也不是对她有意见,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不就是拿了哥哥拿命换来的赏赐么,要不然她一点军功都没有,怎么可能升上来。”
另一人道:“也不能这么说,听说她也算是个世家子弟呢。”
“能有多厉害,她要是真厉害,就直接去中军了,偏生她还一副清高的样,平日里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咱,估计
也是觉得攀上中军那边的人了,看不上咱们这些泥腿子……”
霍平生靠在墙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仰头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她突然就想起从前大哥对她说过一句话:“咱们就好像是一个有了瑕疵的檀木妆奁,材质用料都是好的,但是上不得台面了。”
过去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今却渐渐懂了。
在魏京的时候,那些世家子弟瞧不上他们,觉得他们家是不知从哪个野地里钻出来的黔首,舔着脸够上了丞相的门庭。
如今到了边塞,别人竟然开始嫉妒起她有背景,想来也是,比起他们,自己确实更有背景些。
总之,往上走和往下走,似乎都没有她的位置。
像他们这样的人,难有归属之地。
这天晚上再去沙柳林,便没有葛同陪伴了。
葛同这会儿正趴在席子上,饭都得别人喂,霍平生在出发前去看望了他一下,坐了一会儿之后,才拉了一匹马,迎着夜风走进荒漠。
霍平生没有同其他人说过的一件事是,她其实很喜欢漠北。
到达漠北的第一天,她最大的想法就是,漠北的天空可真蓝啊。
她是抱着一种仇恨来到的漠北,按照道理来说,不会对漠北有什么太好的看法,但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飞快地爱上了漠北。
漠北的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香料的气味,耳边总是传来或欢快或高昂的乐声,他们用土石垒空旷的院子,房子里用木头支起架子,种各种瓜果,酿各种果酒,没有一个果子是不甜的,没有一口酒是不香的。
她在家中根本从不喝酒,但在这里飞快地爱上了,第一次感受到那醉酒后晕乎乎的感觉时,她久违地忘记了悲伤与痛苦,醒来之后她只记得自己大哭了一场,但心情却久违的轻松。
这漠北的城池叫她想起自己在西市的那些日子,与这儿相比,魏京虽然繁华,却太一本正经。
若说唯一的缺点,便是这儿没有絮絮叨叨教导她的陈松如,也没有一脸娇气地指使她干这干那的沈卓君。
独自走在这夜晚的荒漠之上,她披星戴月,脚踩砂砾,感到一种畅快和放松,天空好像就在很近的地方
,抬起手来,星辰触手可及。
只一转眼的功夫,她被来到了沙柳林,远远的,她看见四日前她扎在树枝上的那根布条,已经不见了。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连忙快步跑了过去。
刚走到树前,她便一阵警觉,脑后传来一阵凉风,她低头往前翻滚,避开之后抬脚横扫,对方闷哼着跌倒,霍平生抓住对方的脚踝,把对方抡了一圈,摔在了沙地上,欺身上前,用膝盖顶住了对方的脊背。
“谁?”看身形像是个女人。
对方闷哼着转过头来:“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
霍平生一愣。
她已经认出来了,对方是袁凤来。
“袁姐姐。”
“什么?你是谁?”
袁凤来没认出霍平生,霍平生的变化太大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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