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某一天午後。
周頌宜最近身子骨越來越乏力了,躺在窗前的搖椅上。秋日的午後,陽光並不熾熱,搖椅輕晃,那些透過窗棱的光斑,也一點一點的晃動。
曬在花白的頭發,暖和極了。
她眯著眼。看向窗牖外,玉蘭樹掉了不少葉子了。又到一年的休養期了。
「外婆,外婆!」
沉書舒急匆匆地從院子外趕進來,手中還捏著一沓信封。跑進屋裡,急切地喚著周頌宜,「我剛剛在外祖父的房間裡,發現了一沓信封。」
「上次清理的時候,都還沒有發現。」
「上面寫著吾妻啟。」她小心翼翼地遞到周頌宜的眼前,「您要不要看看。」
周頌宜一愣,轉而睜開眼。裡面含著溫和的笑意,「書書啊,外婆老了。眼睛已經花了,看不清了。你打開,讀給外婆聽吧。」
「好。」
「坐著吧。」
沉書舒展開信封,像是展開一份老舊的故事。字跡遒勁有力,匆匆略去,字裡行間中雖沒寫明愛,可愛早已無處不在。
她緩聲讀著。
人老了,身體各項機能都在下滑。視覺、聽覺、嗅覺,皆在下滑。沉書舒溫和、舒緩的聲音在耳畔傳來,那麼一瞬間,周頌宜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沒有在聽。
這樣的日子,好像一下回到了兩年前的秋日。
靳晏禮前年去世的。離世前,纏綿病榻了許久,精氣神一直不太好。猶記得,最後那一天,像是迴光返照般,氣色好了許多。
將自己拾掇得精氣神足了些。蹣跚地朝周頌宜走去,坐在她的身邊。拉著她,絮叨了許多話。
大多數時候,她都在靜靜聽著。偶爾附和那麼一兩句。
說到最後。
靳晏禮慢慢彎下僵硬的脊背,動作機械、輕柔地趴在愛人的腿邊。眼神柔和、氣質儒雅。
他說:「小宜啊,我給你寫了許多信。要是未來有一天,你想我了,就讓孩子們讀給你聽。那樣,就好像我還在你身邊一樣。」
周頌宜垂下眼睛看他,輕聲問:「我要是不答應呢?」
「不答應也好,免得我怕你想我了。」他逗趣的語氣,「我也不能掀開棺材板出來。」
「只能幹著急。」
「淨胡說。」她動作輕盈,一下一下地順著他早已稀疏花白的頭發。眼淚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龐滑落,冥冥中早了預感。
可她什麼話,都不能說。
那天,也如今天這般。陽光暖和,曬得人頭發都帶了溫度。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這般靜靜坐著。
「小宜啊,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靳晏禮睜開眼,看著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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