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詩坐在中間,步茸和寧萌一邊一個,車子發動,老舊的歌曲從車載音響里傳出,搖搖晃晃的後斗走平路還行,到了要進山的土路顛簸地快把腸子給嘔出來。
寧萌把遮陽帽往下拉拉,整個蓋住臉。
范詩偏頭看到步茸脖子還帶著自己給她的傳家項鍊,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我答應過你,事成之後,只要能滿足的要求儘管提。」
步茸托著下巴,視線從窗外那顆滾大的太陽上收回來:「我長這麼大,沒有出過家門,就連修學旅行都因為畏光被哥哥推掉了,後來病症越來越嚴重,高一休學聘請家教,現在突然能站在陽光里,本應該自己來羅國的,你能跟寧萌願意陪我來已經幫了很.....」
她張了張嘴。
想把後面那句「已經幫了很多」說出來,卻怎麼都發不出聲,像是老舊錄音機卡殼,白噪音嗡鳴半天。
步茸腦子裡的那根弦又斷了,學習人類的表情連接不上,哪哪都帶著荒誕。
最後,還是她猛地拍了下額頭,那動作跟年紀大的老婆子在家拍卡頓的電視機如出一轍。
范詩以為步茸不好意思,姿態優雅的揉了揉她軟順的頭髮:「我都懂,朋友之間幫這點忙應該的,況且你自己一個人去羅國我也不放心。」
步茸想了想,她伸手準備把當初范詩給她的項鍊摘掉。
范詩推脫:「萬一等你再進去出來以後忘了我,我也不記得你,以後憑藉信物還能找到你。」
哎,步茸心中偷偷嘆氣,還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再把項鍊還給她吧。
少女咬著嘴唇,心裡頭翻湧了些抑制不住的情緒,比如狂躁、比如暴動、比如很想把皮卡車掀翻,還有嘗到了殺人後的癮。
明明在山隱村還有山隱酒店的時候,她表現的挺像個正常人,話說也不那麼古怪了......可是回到雅貢又變成一灘爛泥,即便能在太陽下行走,她仍然發現心臟快要炸了,神智卻非常清醒沒再暈倒。
這種感覺極其難以形容,仿佛置身於沼澤之中,體內灌滿了重重的石頭往下落,非常想要....摧毀....對,摧毀放眼望去的所有東西。
【假的】
【假的】
【假的】
步茸緩緩張開口,嘶啞的聲音呢喃出:「都是不存在的。」
范詩偏頭,想要聽清楚她說什麼,結果少女突然閉上眼睛睡著了,整個腦袋往她這邊倒過來。
「哎!什麼意思啊她!」寧萌危機意識敲響警鐘,準備推開步茸。
「好了好了,讓小孩睡會吧。」范詩無奈的嘆了口氣,「寧萌,我們分手了,這事你沒忘吧。」
「昂,分手不能做朋友麼。」
「你這不像是朋友。」
寧萌甜甜笑起來,她眨著眼睛:「那是啥啊?像女朋友麼。」
范詩沒有搭話,晾著寧萌,她救回她已經是兩不相欠了,於是默默打開窗戶,車子走向陰涼的山丘,經過幾座墳頭,越往深處走,越僻靜,人也隨之變得少了起來。
兩旁草叢時不時出現鏡子碎片,大概有意放置在那裡。
「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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