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七歲的謝久淮跪了許久,一直到昏迷過去,也沒能換回母親再睜開那雙眼睛。
躺在那裡的母親冰冷僵硬,謝久淮記憶中的母親明明不是那樣。她會用柔軟的手牽著他一起往前走,在他害怕的時候輕哼曲調哄他入睡……
可這些事再也回不來了,就仿佛謝久淮五歲那年的玩伴,明明他們前一天還約好第二日要一起去逛集市,可等到天亮,那一家人都消失在北地,謝久淮再也沒有聽說過他們的消息。
母親下葬後,定遠侯曾趕回來看過一眼,可他沒有和自己的孩子說一句話,又急忙奔赴戰場。
在往後的很多年,謝久淮覺得父親根本就是忘了母親。不只父親,整個北地都遺忘了母親,哪怕母親在這裡度過了她的大半生,幾乎為這裡獻出她所有的一切。
事實也確實如此。
人們只記得鎮守北地的定遠侯,卻忘了那位侯夫人,她名叫衛永安,自幼習武,年少時的心愿是成為一名將軍,後來真的帶兵擊退過北狄人的進攻。
人們最多記得定遠侯有個早逝的妻子,覺得謝久淮這孩子真是可憐。
他們還說,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謝久淮經常聽北地的人念叨這句話,因為常常聽,他幾乎以為自己也是如此認為,以為他也如同千萬人一樣懂得生命的重要。
他對北地有著極其複雜的情感。
直到十七歲那年,他輕而易舉地做好決定,他要獨自去殺了伏真,哪怕獻出自己的生命也無悔。
那時謝久淮才意識到,其實他和自己的父親母親很像。
當年為什麼突然決定獨自離開軍營去刺殺伏真,謝久淮已經記不清。他只記得他和父親大吵一架,至於吵架的原因,他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那時候北地的戰事已經持續了許多年,人們看不到戰爭的終點,越來越絕望,天空與大地被連綿的灰敗顏色覆蓋,北地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北地。
謝久淮厭倦了這種充滿不安和未知的生活,也討厭和別人告別。他想,只要殺了北狄王伏真,北地的境況一定比現在要好。
他厭惡戰爭和戰場,卻必須要用殺戮實現心中的期望,多麼諷刺。
此前他從未越過百峰,可那日謝久淮騎馬越過百峰中最艱險的那座雪山,他轉過身望來路,才發現跨過這道雪山原來如此簡單的事。
他自幼習武,後來跟著父親打仗,十多歲就去了戰場。他一直小心謹慎,如同北地的每一個人一樣畏懼死亡,但從決定好要獨自殺伏真的那一日起,恨意就徹底勝過了他心中的畏懼謹慎。
那應該是他人生中最絕望的一段日子。
謝久淮努力壓下心中對未知的恐懼,完全把自己當做一個殺戮的兵器,只想現在,不去想以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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