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蘇俏俏三歲的時候,給一個人隨口許下的一個諾,於是,他收到過四件衣裳,分在他四歲,五歲,六歲和七歲的生辰宴前。
後來,就沒人給他送了,他也沒再提過這件事。
「還有兩個月就是我二十歲的生辰了。」蘇岑不肯饒過他,朝著左邊跨了一小步,彎下腰,將自己的臉送到那人閃躲開的目光里:「明月哥哥,你能來給我戴冠嗎?」
二十及冠,是個大日子,一般會由父親或者尊敬的師長來戴冠,蘇父已死,在他心裡,除了裴決,沒有第二個人選。
裴決一隻手放在身後,攏在袖中,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手指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收到他送的衣裳後的那晚,那個箱籠,被他打開了三次,最上面,是蘇岑送給他的兩件衣裳,而最下面,壓著箱底的,便是這件早已經制好的——蘇俏俏二十歲的及冠禮。
這件衣裳確實不是成衣,而是他在漸安便提前定做好了,帶回京都的,但他沒有想過送給他,至少一開始他是這麼打算的。
就算今早真的送出去了,他也沒想過他會這麼快便認出來。
畢竟已經十二年了,十二年前小孩子之間隨口的一個約定,有多少人還會記得呢?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讓小陵將衣裳送了過去。
心底里藏了一天的期待就像三天前一樣幼稚——他看到蘇岑和賀瑜那麼親密,聽到蘇岑叫賀瑜好哥哥。
站在門外的自己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
他就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內心醜惡的嘴臉——他在嫉妒。
曾經那個只會對自己叫好哥哥的人現在撲在別人身上,他們不再親密無間,他不再只屬於自己。
而他卻沒有資格對這樣的蘇岑不滿——他只是按照他對他的態度在對待自己而已,是自己親手將他推開的。
但他又不甘心,從未安靜過的藏鋒院突然就安靜下來了,安靜地每天他都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內心裡複雜的情緒反覆地糾纏,拉扯,母親的囑咐一遍遍在耳邊迴響,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從最外面剝到最裡面,從最上面翻到最下面,直到灰色的衣料慢慢被掀開,露出艷如心血的顏色,將這件衣裳拿了出來,放到了榻上。
他又將上面的芍藥一朵朵數了一次,二十朵,每朵花的花瓣都是二十瓣,一朵也沒有錯。
這是他永遠不會去穿的顏色,可是卻是另一個人的最愛,從小小一團,到如今的俊美非凡,他像小時候一樣,做好了衣裳,就會一遍遍地想,穿在他身上會有好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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