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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陸淮說出具體時辰時,莫忱便默默退了出去,離別是每個人人生中的必修課,生與死亦包含其中。

他的父母早已過世,又沒有兄弟姐妹相伴,年近而立之年卻連個枕邊人也沒有,世上似乎也沒什麼值得牽掛的。

但陸淮與他截然不同,陸淮不能永遠留在邊疆,京城裡有牽掛著他的人。

……

得知這一消息後,陸淮與卓祁絲毫沒有前幾次分離時的焦慮,而是如往常一般按部就班,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該親親。唯一不同的,是兩人的話變得少了起來。

陸淮不知卓祁心中作何想法,明明相處的時間只剩下不足一日,心中有無數的話語卻仿佛被壓制住,怎麼也開不了口。

人們總以為分離前的千言萬語能訴盡千般相思,可最後往往遺憾諸多,而這些遺憾又化作相思,如涓涓江水,永不停歇,越積越多。

剪不斷,還亂,是他心中難以跨越的坎。

卓祁取出陸淮塞在塌格里的翠玉玉佩,自顧自地塞進了他的懷裡,皺眉問道:「這玉佩乃我親手雕刻,怎麼不帶過去?是嫌棄了嗎?」

聞言,陸淮仰頭喝水的動作一頓,茶水沒有停止流淌,順著他的咽喉直往下灌,陸淮急忙丟下茶盞,彎腰猛地咳嗽起來。

茶盞摔在案几上,發出一陣悶響,隨後是輕微碎裂的聲音,直到完全沒了動靜,茶盞邊上摔出了個小口子,茶盞本身也四分五裂,只是頑強地不願破碎,倒在案几上展示著「傑作」。

「我的話又不是什麼快劍利刃,還能刺得敬辭慌了神?」卓祁嘴上玩笑似地說著,手上卻輕輕拍著陸淮的背,這讓陸淮感到很舒服。

他剛想開口,咽喉里的癢意似是提前知曉他的意圖,阻止他一般蔓延上來,咳得他喘不上氣。

「我——咳咳——不——咳咳——」

卓祁見狀,連忙打斷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話語,端起另一個完好無損的茶盞,向裡面加了些白水,緩緩靠近他的唇邊,道:「等這陣過去再說,不必勉強,來,先喝口水緩緩。」

陸淮順著卓祁手上的動作大口大口喝著,喉中的癢意逐漸壓下去,直到茶盞脫離唇邊,陸淮才直起腰來喘著氣。

待氣息稍稍平穩,陸淮將方才沒有說出口的話一字不落地道了出來:「我不是慌了神,如若能死在知安的手上,此生也未曾有遺憾了。」

卓祁早知他會再次犯病,提前想好了對策,問道:「真的嗎?」

「真的。」

好,上鉤了。

「這樣啊。」卓祁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瞟了眼門旁邊的佩劍,道:「你不會死在我手上,若我性情大變,真的刺傷了你,那便不再是我,或許是莫名頂替,也可能是中了蠱,不受控制。」

「不過敬辭放心,無論你去了何種地方,我便會緊跟其後,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纏上你了,就算你不認得我了,我也會想方設法讓你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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