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拉著孩子連連道謝,一路送到門口,臨走了,攸梨又返回來:「你待會兒和大家說一說,今天提前兩個小時下班,我要再開個會。」
她上班的時候就不喜歡開會,尤其是占用休息時間,換位思考,不得已要叫大家一起說事情,也儘量不用私人的時間。反正現在沒客人,閒著也是閒著,做個順水人情了。
至於有什麼事要講兩個小時,那當然是沒有的,聽的人不累,她說起來還累呢。前面的時間用來講事情,剩下的時間給那些要上課的員工拿來聽課學習。
賀蘭聽了果然高興,沒一會兒,笑容散了,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攸梨看出她的猶豫:「你還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現在沒人,可以去你的家裡或者別的地方也行。」
賀蘭鼓起了勇氣,把多寶支開到一邊,和攸梨走到樓下,四處都沒人,她還是看了又看,開口時聲音壓得極低:「老闆,你昨天說的是真的嗎?」
她在問上課學知識的事情,但是攸梨知道,她更想問天神論。
「我說是真是假,又有什麼用呢?話都是空的,真正的答案在你心裡。」
賀蘭懵懵懂懂的。
她聽不懂這番高深的言論,又好像聽懂了點,就像老闆昨晚舉的那些例子,她從沒聽過的那些話,令人震驚,卻又攝人心魄,她一整晚都沒睡好,翻來覆去地想,原來還有這樣的角度。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難道日子還能更差嗎?」攸梨不想灌雞湯了,「靠自己比依賴任何人都靠譜,用你自己這雙手去爭取,如果爭取不到,那就想辦法讓自己爭取到。」
這是她目前的想法,過一天是一天不想明天未來是她的生存法則,但她心裡總有個澆不滅的小火苗,本來只有一點火星,讓近來接二連三這些事情鼓動幾下,漸漸生出火苗火焰。
同時她也知道,哪怕是系統,也不能長久依賴。
賀蘭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像一層塑膠皮,皺皺巴巴包裹住腐朽的鐵棍,表皮被鏽跡腐蝕,粗陋不堪。
她用這雙手給父母兄弟洗衣服,用這雙手給老李擦過背,用這雙手抱大兩個孩子,又用這雙手埋葬了她半個家,可是,她好像從沒用這雙手給自己爭取過什麼。
爭取嗎?
什麼是爭取。
下民的詞典里沒有這兩個字,女人尤甚,她們甚至沒有詞典,因為不認識字,服從刻在骨子裡,一代代傳下去,不用刻意學習教導。
服從父輩、服從兄弟、服從丈夫,她們從母親那裡學到這樣的生活方式,再言傳身教給自己的女兒。
「人生只有幾十年,糊塗是過,拼搏也是過,沒有誰對誰錯,全看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真的甘心?」
攸梨說完這番話便走了,她不喜歡說教,也不是雞湯專家,言盡於此,走哪條路還是看自己。
賀蘭仍然站在原地,太陽柔和了一些,陽光披在身上,像一件溫暖的冬衣,是的,溫暖,賀蘭前三十幾年從來沒體會過這種感覺,可當時一來到金梨街,走進那家店,她就想到了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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