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只手,薄蓝衣袖如流水般摆动招摇,少年淡声道:“青宫。”
蚀金窟里,镇压剑阵的青宫微微瓮动,发出清脆剑鸣,一道青绿剑气以蚀金窟埋伏的剑阵为中心,募地荡开。
少年单手揽着蔺绮,脚下步法变换,旋身往侧面一避,他的身法诡秘难测,蓝色袍摆如轻云般掠过地面。
他闪得太快,控制不住惯性,后背重重撞上壁砖,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他低头,连忙揽住将要跌倒的蔺绮,经他阻止,蔺绮倒没和他一样撞上壁砖,只是脑袋一歪,隔蓝衣布料撞上他的胸膛。
少年微微蹙眉。
也……行吧。
没撞疼就行。
思绪飘飞间,林清听又想:这只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虽然到处惹麻烦,但真遇上打不过的,还知道往回跑,也挺好的,值得表扬。
“砰——”
一切只发生的瞬息之间,剑阵没了青宫的镇压,威势瞬间大涨,开始无差别攻击闯入者。
千百柄长剑虚影撞上青年化作的黑雾,清脆的滴答声在蚀金窟里回响,长剑刺入黑雾,如凌迟一般,黑雾经过之地,滴滴答答淌着鲜红的血液。
少年五指微收,握住青宫剑。
黑雾重新化作青年模样,它身上遍布伤痕,它融入浓稠的黑暗之中,面色苍白阴郁,它似乎很不耐烦,全然不顾周围乱飞的剑阵,单手托起。
“你们让我很生气,”它终于不笑了,死死盯着林清听,他的神色看起来诡异且阴森,语气却依旧从容,“我只是想请妹妹去做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少年瞳孔一缩,他下意识疑心自己所看到的都是错觉——青年上空,那一片黑暗似乎成了浓稠的墨,诡异地流动起来。
只一会儿的工夫,那魔物托起的手上出现一张泛着冰冷光晕的长弓。
少年心道不好,他握紧青宫。
此时,魔物搭弦射箭,无数黑气化作箭矢,刹那破空,箭矢威势强劲,似有焚风冻土之能,又似燃起的流星,径直对上长剑虚影。
虚影被穿破,化作金色粒子炸得破碎支离,在魔物森冷的目光下,无数箭矢穿透长剑虚影,直奔壁砖前的两人而去。
此时此刻,倘若有人进来,必然会被蚀金窟里的动静吓一跳。
蚀金窟里,黑暗浓稠,金光乱闪,光明与黑暗交错出现,长剑和箭矢的虚影碰撞摩擦,伴随着乒乒乓乓的桌椅破碎声。
少年横起青宫,神色冰冷,手上剑招流利,挡住飞来的箭矢。
这里混乱、失序、糟糕,林清听垂眸,看见了蔺绮的样子,金色的流光四散开,她双眼微微阖上,唇色很淡,脸色苍白,又因刚刚的剧烈跑动,脸颊带着一点微醺般的绯色,无论何时,她都是一样的柔软漂亮。
少年心道你这混账倒是安稳,不如跟这鬼东西去做客吧。
他咬紧牙关,带着蔺绮四下躲箭矢,少年蓝袖一摆,手上剑招漂亮招摇。
这箭矢实在麻烦,少年挥剑时,眸色清冷且认真,口中还接连不断念着法诀,浅蓝色灵气如江河入海,接连不断散出去。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无意间,瞥见一抹霜白人影,少年来不及多想。
黑雾化作的箭矢接天而来,密密麻麻寻不到空隙。
少年当机立断,语气无比坦荡:“打不过,跑吧。”
“去哪儿。”躲闪的空档里,他拈了拈漂亮小猫软乎乎的耳尖。
蔺绮没说话,她阖着眼,呼吸微弱,安静得像一尊精致的雪人。
少年轻啧了声,带着蔺绮化雾离开。
**
两人离开后。
蚀金窟里乱得不成样子,断木碎石凄凉地躺在地上,地上杂乱得连个落脚的地都无。
箭矢和长剑的虚影到处乱飞,幽闭的空间里时明时暗。
少年离开只用了一个瞬息。
他修为至化神,又天赋异禀,委实称得上是天道的宠儿,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化雾传送的本领。
青年模样的魔物注意到两人的离开,眸色瞬间暗沉下来,但它并没有去追。
它移开目光,定定盯着不远处。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一青年身着霜白长袍,情绪不明地看着自己。
“容涯仙尊,好巧。”魔物忽而笑起来,它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指尖漫不经心摩梭弓身。
他语气幽幽:“仙门大比这种小事,怎么值得您亲自下山。”
病弱青年看着清冷柔弱,苍白清瘦的手扶着石壁,重重的咳嗽声落在蚀金窟里。
容涯眉眼稍弯,嗓音温沉好听:“本尊听说,仙门大比前十会到本尊座下修行,本尊自然要亲自来看看。”
“是吗。”魔物轻轻眯起眼睛。
它轻歪了下头,好奇问:“那您对您未来的徒弟们满意吗。”
容涯仙尊轻轻笑了下。
他站在蚀金窟门口,背后是黑水泛滥的河流,和汉白玉砌成的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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