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的心跳落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在少年听来如擂鼓般响亮,他意识方清明,被吓了一跳,长睫一颤,欲盖弥彰地移开目光。
蔺绮踮起脚尖,伸手拂去少年发上的桂花,道:“师兄好像很招花草的喜欢。”
身上总是沾花瓣。
少年讷讷应嗯。
他和蔺绮一起,在两侧栽满桂花树的小道上走了一会儿,像蔺绮一样,伸手拂去她发上星星点点的鹅黄,垂眸含糊道:“你也很招喜欢。”
蔺绮轻轻眨了眨眼睛,眉眼弯起笑得清甜,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拍拍袖子:“师兄,还有吗。”
蓝衣少年看着蔺绮白皙精致的脸。
这一刻,鬼迷心窍似的,林清听垂下长睫,冰冷的指尖抚上蔺绮温软的唇,很轻很轻地擦了一下。
顷刻间,他如被灼烫一般收回手,低声道:“干净了。”
漆黑的夜色中,星子一闪一闪的,明亮又耀眼。蔺绮揉了揉脸,笑了一下,“谢谢师兄。”
蓝衣少年眼帘垂下,轻轻嗯了一声。
星河流转,他一只手拢在袖摆中,轻轻拈了下手指。
明明只是若有似无的一丝触碰,却让少年感受到一点甜,好像真得尝到了樱桃煎、梅花糕,或者其他的甘甜细点,心中浮出些难以言表的隐匿欢喜。
比曾经突破到化神还要开心。
回去的路上,少年一路无言,握着蔺绮的手却一直没松开。
青要山上,姐姐把她找回家的时候,也喜欢牵着她的手回家,分神与本体的习惯素来大差不差,蔺绮没在意,任由少年姐姐牵着往回走。
小事而已,少年姐姐开心就行。
之后的两天里,蔺绮常常注意到蓝衣少年身边出现的一个女子,她和初见时一样,一身白裙,温婉纯真,白山茶一样。
少年仙尊倒从未注意过她。
这两天蔺绮一直在云镜上,和秦显虚与委蛇。
秦显果真把她当成纯善单纯的小羊,跟她说的话愈发随性,愈发真情流露,有一次还提起了姐姐。
蔺绮心情不好就不理他,心情好了就逗逗他,她在云镜另一边,冷眼看他抛开斯文表象,愈发沉沦。
随着婚期一日一日近了,琉璃台里喜庆的氛围愈发浓,院落参差,雕梁画栋,鲜红的绸带高高垂落,红灯笼、红喜字随处可见,瑰奇漂亮,光怪陆离,这一日,蔺绮推开门,甚至闻到了空中鞭炮残余的硝烟味道。
然而,仙门修士之间的气势却愈发低迷,除却城外魔物越聚越多这个原因,还有一件事让修士们格外忌惮。
——琉璃台里失联的修士越来越多,很多人在短短几日内接连失踪。
蔺浮玉将这个消息传信给她时,还特意叮嘱她要当心。他想让蔺绮跟在他身边,蔺绮委婉拒绝了。
除此之外,城主府派来监视她的三个人都被撤了。
没了监视,行事便便利许多,蔺绮在一个清晨偷偷溜进云舒院,姐姐给她做了一碗抄手吃。
下午,蔺绮接到了秦显一起出城诛魔的邀请。
“我跟你一起去。”蓝衣少年从耳房里蹿进来,言语不善,连连道,“那个秦显,我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
早上蔺绮睡着的时候,他特意出去调查了一番。
“秦显仗着云海天州掌门之子的身份作恶多端,强抢修士做炉鼎,还心思狠辣喜欢挖人的眼睛,是个烂到泥地里的烂人,云海天州辖域里状告他的文书堆得小山一样高,偏偏他受掌门长老袒护,这些文书一直被压着没人处理。”
少年仙尊纡尊降贵去调查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就已经足够郁闷,知道哄骗蔺绮的是这样的人愈发愠怒。
他语气森然:“他对你和善不过是得罪不起你,然而畜生就是畜生,披上人皮也成不了君子。”
秦显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出现在蔺绮面前。
烦死了。
“再者,他加冠已五年,”少年继而道,他的目光高高在上,冰冷的眸子里流出些许轻蔑和傲慢,他冷嗤道,“二十五岁才金丹,他和废物有什么区别,没用的东西。”
“这一次魔潮里金丹遍地,他能保护你吗,”少年追着蔺绮,像蔺绮的小尾巴,自问自答,“他不能,说不定他自己都会死,你与其跟他去,还不如和我一起。”
“我比他更能保护你。”少年仙尊抓着蔺绮的袖摆,认真地看着她,对上蔺绮清澈湿润的目光,他锋利冰冷的态度软和下来,眉眼不自觉耷拉下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你别跟他去。”
蔺绮巴不得让秦显死在这次魔潮里。觊觎姐姐的人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但这些话蔺绮当然不会告诉少年姐姐,她要是说了,等他回归本体,姐姐不是也知道了吗。
那可不好,她不能让姐姐知道她是一个坏孩子。
蔺绮站在少年面前,踮起脚尖双手捧住少年的侧脸,温言细语道:“我知道呀,姐姐,我只是想借他的剑法。”
蔺绮望着他的眼睛,眉眼弯弯,眼眸冰润,少年再多的话都哑火了,可怜巴巴看着她,小狗一样。
蔺绮哄道:“我知道姐姐可以保护我,但你只是一缕魂魄呀,一旦灵气流失,失去供养,你也要消失了。”
她的语气认真而庄重:“我不想让姐姐消失。”
蓝衣少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抿了下唇,有些怔神,蔺绮于此时收回手,站在门口向他摆手,鲜红袖摆在风中晃,她尾音上挑,扬声笑道:“姐姐,不能跟上来哦。”
等蓝衣少年反应过来,蔺绮已经溜得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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