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看着她把药酒随便糊了一层,忍不住走近道:“你这样擦不行,要把淤血揉开伤口才好得快。”
沈初茉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帮忙是指这个。
“我来吧。”江遇不等她回答就自告奋勇地倒了些药酒在手心。
自己确实不方便使力,再说江遇要主动帮她上药,这种有利于拉近关系的好事沈初茉自然不可能拒绝。
她没有说话,等待别人为自己服务的姿势像个大爷。
江遇看了她一眼:“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沈初茉垂眸看着他,她还真是很听话,叫她忍一忍她就真的一声都没吭,连闷哼都没哼一声。
江遇心里有些诧异,不知道沈初茉是真的不痛还是比他想象的要坚韧。
因为从小就帮着做家务、干农活,沈初茉这双手其实很粗糙,不像何秋月的那般细腻,皮肤也很暗黄。虽然她做了香膏之后就有在保养,但是她每天要干的活儿还是很多。皮肤变粗糙的速度,还比不上保养的速度。
这双不怎么美观的手,甚至还比不上江遇一个男人的手。
至少男人的手里只有握枪握出来的老茧,不像沈初茉的饱经风霜。
但是江遇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神情却很是郑重,像是对待什么很珍贵的物品一样,在很认真地替她揉散淤血。
好像这么一道微不足道的小伤出现在她身上,就足够他严阵以待。
换任何一个女的在场,都没办法不迷糊。
“你该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江遇冷不丁冒出这句。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是重力之下才能造成的打击,幸好没对骨头造成影响。不过他还真的挺好奇,沈初茉是出去干什么了。
她不是去出摊了吗?难道有人找麻烦?
想到这里,江遇眸子里泛出了冷意。
沈初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有一种儿时在外调皮打架、回家被父母揪住质问的既视感?
她不想让江遇知道真相,再说伤她的人后果比她惨多了。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跟人打架了?我像是会跟别人打架的人吗?”沈初茉微微歪头,看着江遇。
江遇一顿,其实按照他的猜想小姑娘应该是在外面受欺负了才对,但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的就是“是不是跟人打架了”,这话听起来确实挺有歧义。
不过江遇却没有解释,而且抬起头看着她:“我觉得你天不怕地不怕,做出什么事情都很有可能。”
沈初茉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从哪儿看出来的?”
“敢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你的胆子还不够大吗?”江遇意有所指地道。
从旁观者角度来看,沈初茉这么做确实挺傻挺没有防备心的,一个人住还敢把来历不明的人带回家,对方还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就算受了伤也不是她能制服的。
江遇是不赞同她的做法的,哪怕她捡回来的是自己。
这还好是自己,他对她并没有包藏祸心,但是要是换做别人呢?见她一个小姑娘孤弱无依的,万一起了歹念那就完了。
沈初茉也知道这样的做法不妥,但他是江遇啊。
只因为是他,她才会这样没有防备啊。
几世的陪伴告诉她,即使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你当我傻吗,随便什么人我都捡回家。”沈初茉的话令江遇不解。
“什么意思?”
沈初茉抬起头,有理有据地道:“我又不傻,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还穿着军装,这就证明你不是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一个军官,会对我这样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不利吗?”
江遇听她自称“普通小老百姓”有些好笑,他想她大概认出了他是军统的人,所以才降下了戒心,虽然听起来还是有点犯傻,但好歹也是经过了一番思考的,没他想的那么单纯无知。
“再说了,”沈初茉又补充道:“我独居在此,你以为我一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吗?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的话,信不信我一针就扎得你半身不遂?”
江遇:“……”
他拧眉道:“这也是你从书上学到的?”
沈初茉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他从来没听说过一针能扎得人半身不遂的,就算正有人能做到,那一定对穴位十分了解,怎么可能是沈初茉这半吊子能做得到的。
他猜小姑娘要么是在吓唬他,要么是盲目自信。
才经过一天的时间,他对这个小姑娘莫名就有了一种放不下的情结。
不知道没遇见他以前,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真是处处都让人放心不下。
沈初茉说一针扎得他半身不遂当然是胡诌的,她还只在小说里见过这种手段呢。她只是把“打得你半身不遂”换成了一种比较好听的说话。
江遇以为说到了自己的身份,沈初茉肯定会问点什么,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哪知沈初茉什么都没问,就好像他是什么人、准备什么时候走都是无足轻重的事,还不如讨论今晚吃什么来得重要。
他不觉得沈初茉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他更倾向于对方有着让人意外的分寸感。
虽然他的身份不是什么必须保密的事情,但是沈初茉没有开口问,他还是觉得松了口气。
最主要的,是他怕对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对他产生距离感。
两个人一个没说走,另一个也不提,就这么很有默契地在一起过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就好像他们一直本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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