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芬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女人,跟陈茵长得太像,但一举一动又都不似陈茵,尤其穿着打扮,女人热辣放开,浓妆艳抹,同夜宴里的小姐并无差别,就算是陈茵觉得新鲜好玩,陈老爷子和杨惠珊也绝不会允许她如此,更别说随随便便与男人搂搂抱抱。
只得一个结论:她不是陈茵。
可他不懂,瞟一眼许尧,似乎又有些懂了。
许尧饶有兴致问他:“怎么,洪先生认识我女朋友?”
洪芬老江湖,哼笑,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句话洪芬心里极其有数,就是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这么变态,整个假货当成宝捧在手心?
不答反问:“上面人让你来对接?”
质疑,嫌弃,又有几分轻蔑,周清焰扶一下眼镜,提醒:“洪先生还是讲话客气点。”
周清焰要是不开口,倒是忘了此人存在,洪芬闲散语气,“周教授也在?想着陈家马会事忙,怎会有空。”
马会选举,因余老爷子躺医院搁置是场面话,实则已有消息传出,陈老爷子还是希望自家人担任主席,瞧着怎么也轮不上他周清焰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dz.com
周清焰一记微笑,并不答话。
许尧手把玩着阿茵头发,微微一扯,女人意会着给洪芬倒茶,亲自双手奉上,洪芬别扭几分,还是接过,放在茶几上,并未喝。
她对着许尧撒娇:“你看洪叔,他嫌弃阿茵泡得茶不好喝。”
洪芬都懒得看一眼,陈家大小姐怎会是这副模样。
许尧没说话,只是眼睛冷然,落在他身上片刻不离开,洪芬来,讲正事,并不理会,然没有他开口机会,男人鼻尖轻嘲:“洪先生是看不起我?”
继而双腿迭加搁在茶几上,“洪先生这么些年能与ICAC同生存,共呼吸,可不是光凭一年几百万纳税搞定的。”
洪芬知他话中话,新义安有陈霆与特首交好坐镇,上行下效,同气连枝才有今日辉煌模样,可他洪门不一样,区域堂主看着表面和气生财,实则各个心怀鬼胎,想弄死他也不是一日两日,可叹他戎马半生,临老还要被这么个毛头小子威胁,洪芬笑看他,只喊得叁字:“许先生。”
他是笑着的,可许尧也知笑里藏刀含义,这里是红港,他手底下人再同他不团结,却做掉他,轻而易举,许尧搂着女人的腰,一笑:“洪先生不必惊讶,我女朋友只是和陈家大小姐长得像一点,但品德可要比她好多。”
洪芬略微皱眉,见过得不到的,也没见过,得不到还带诋毁的,陈茵什么人,全港都清楚,然许尧直说:“听说洪先生一直想要与陈家结亲,可惜,陈家小姐已经和她弟弟陈野在一起了。”
坐在一边不讲话的周清焰十指交扣动了动,轮到洪芬愣住几秒,满脸不可置信,可他今日来此地,也不是学那长舌妇,背后嚼七嚼八,咳嗽一声,“许先生,我想、”
许尧直接起身,绕到他背后,双手扶在沙发上,歪头贴着洪芬耳朵讲:“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不如此,kusun股价如何跌入谷底,你、拿什么与新义安争地?”
“拿肠粉,拿薯粉,还是拿面粉啊?”许尧嘴角扯得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吸多,引得洪芬皱眉,他丝毫不管旁人脸色,接着说:“你一个搞叁级的,手底下也没得像陈家有石油马会赌场正规合法赚钱路子,自然得不择手段喽。”
又补充:“心慈手软之人,成不了大业,这点,想必洪叔,应该比我们小辈更加清楚。”他胸腔闷笑,饶是洪芬见惯杀人不眨眼,嗜血之人,也从未觉有朝一日能有人令他后背发麻。
“你喜欢阿茵。”洪芬到底问了,他甚是想知道这个一直在暗中为洪门开绿灯的人究竟是为什么,他不信江湖情义,也不信天上掉馅饼,好比红港股市最当红的一支债券,他只瞧着,从未碰过。
其实问与不问,许尧脸上表现得很明显,再看那个女人,不瞎的都瞧得出来,他喜欢,不,能讲,这小子合该是个变态,只是更变态的,是他嘴里讲的那一句。
洪芬走,周清焰落下电子屏幕,里面青春女仔抱着书本蹦蹦跳跳奔向他男友,许尧由着女人为他点燃一根烟,侧头问周清焰:“实验成功?”
周清焰点头,国际统一的射频卡身份证植入袁负雪心脏,电子屏幕上能准确检测到她身高体重,年龄性别,但还未做到实时监控她位置,“以现有的技术,还是有延迟。”
“理解,国际银行家们尽半生之力研究的,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接下来,可以叫咱们的欧阳司长进行她伟大的政治论了。”许尧对着周清焰笑。
周清焰点头。
他搂着女人往房间走,又折返,提醒:“周教授,马会主席,你未担任就罢了,连个信徒也搞不定?”
*
对面楼宇天台,杜克摘下耳机,自言自语感叹:“青峰这双手真是巧。”
街转角,坐在车里的陈野,扬起嘴角:“原来是他。还真是好久不见。”
顿时,后车门被拉开,带着一阵冷风灌进来,陈野侧头,几分不耐烦,他近来脾气很好,记性却有点差,“蒋明华?”
蒋司长毕恭毕敬,坐得离他远远,搓搓发冷的手,“我、我妻女,我能见了吗?”
陈野挑眉,“当然可以,效益不错。”
债券在港发售叁十六期之多,累计发售金额达127亿港币左右,这个数字在红港众多支股票,国债之中稳坐榜首,特首对蒋明华如此政绩也大大赞赏,同时也比得过欧阳方安,毕竟他没有想坐港府特首位置,自然地,特首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会是他,“那个,最近没见陈老爷子来找特首了。”
“想说什么就直说。”陈野抬表,意有赶人。
蒋明华得抓住这个活财神,随即谄媚笑,“内部消息,陈老爷子其实早就买下两块地,这个数。”他竖起食指,见男人没什么反应,他尴尬笑了笑,“两百万两块地。”
陈野盯他,蒋明华装神弄鬼,探出半个身子悄声说:“献给了特首。”
如此再借以政府之手倒卖,一块地就保价30亿,这中间得差多少,就好比一块钱买进,一百块卖出,这等天下眼花缭乱,惑人心之事,怎能不叫迷人?
陈野嗤笑,“下一任特首是?”
蒋明华眼睛一亮,这话可不敢瞎说,可他知道,飞鹅山和慈云山,不是一般地,购地手续多少个与政府关键人物,但凡中间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无法以这么低的价格购进。
不过那种晦气地皮除外。
说白,批款的,盖章的,一路绿灯,要没有特首默许,陈老爷子绝不会那般顺利,而且这事发生的时间就在Amoco破产后的一个星期,别的不说,那段时间特首正为红港少一经济发展而感到不悦。
“这两百万,可能只是个见面礼,但特首应该不会——”蒋明华说得小心,陈野笑了,“低买高卖,司空见惯,但30亿,又是谁传出来的呢?”
蒋明华抬手扶眼镜,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视线下垂,飞鹅山地再贵也不可能叫价叁十亿,而慈云山更别说,青少年问题多到理不清,合计下来,两块地都不会超过叁十亿,难不成——
倏地,蒋明华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你是说、”他屁股挪过来一点,嘴唇哆嗦,“你是说,有人挪用叁十亿公款?”
陈野鼓掌,“蒋司长,聪明。”
“可、可陈老爷子、”
陈野打断,“行了。蒋司长,我想知道一事,布政司司长欧阳女士,是否将担任下一任特首。”
蒋明华迟疑地点点头,“她是红港第一位女性官员,深受众望的。香港人,你也知道的,讲民主喽,而且这些年她可谓是勤政爱民,盼望着与大陆合并,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好建设香港社会美好未来前景。”
想想,他到底是不如她的,但欧阳这个人,也怪得很,“她啊,野心很大的,都写在脸上,不懂收敛,也难怪特首不喜欢她。”
说起,他心里还是有些佩服她,毕竟特首做不到这样,比如一年叁百六十五天,欧阳不是在办公室处理政务就是下到大街小巷,体恤慰问民众,就说七月大台风,树都倒得歪七扭八,好多棺材房进水淹了,她本人还自掏腰包,像他们这样的,一年到头靠死工资能挣几个钱,蒋明华心中冷嘲一丝。
陈野问:“你觉得她、真的民主么?”
方才试探,想必挪用公款叁十亿之人就是特首,而老爷子表面送钱,实则与特首行利益交换,以飞蛾和慈云为借口,传出高于市场底价,将地皮炒热,高价卖出之后,填补叁十亿亏空,剩余钱也够得上特首退休养老了,只可惜欧阳呼声太高,老爷子要想稳坐特首位置,怕是困难。
闻言,蒋明华皱眉不解,小心翼翼询问:“什么、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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